山区秋天有一种有别于春天的美。没有春天的繁华似锦,深绿中点缀着艳红苍黄,树木上挂满了不知名的果实,有着一种春天里没有的厚重和饱满。路边坎下,除了有野菊和鸡冠花,照样还有少量红蓝白紫的野花,东一丛西一簇的点缀在山水之间,争宠般的抢眼,显示着她们的存在。
山上稍显冷清。茶子才摘,茶花还要一个来月才会开,除了偶尔探出来一枝两枝不知名的小花,似乎有些寂寞。其实并不寂寞,到处挂着果实的树木反而更显闹热。
我们十几人一进山就兴奋了,喊的喊叫的叫,又唱又吵,惊出山麻雀一群又一群。路边有几棵毛栗子树,成熟的小刺球有些已张口,露出包裹着的红栗子,大家一阵争抢,坐下来脚踩石砸,先吃一阵再说。
毛栗子其实和板栗差不多,只是比板栗小很多,不及板栗的一半大。它的果实壳薄肉饱满,吃起来比板栗香。还有就是它生长在较高的山上,树也很矮小,一般站在地上就可以将技条攀下来。
枫树山上的野生毛栗子树最多,吃过一阵后,座山雕提议,上午就不捡桐茶了。我们伢子们先去摘松球,妹子们则专门去捡毛栗子,下山后我们将松球分给她们,她们将毛栗子分给我们。
事情就这样定了。于是分做两拨,分头行动开来。
妹子们沿山脊往上走,我们则横斜着进入松树林。
这是一块幼松林,大部分松树都只有一丈多高,密密麻麻的。碧绿的枞树坨坨又大又多。黄世仁和座山雕爬到树上,利用自身体重将树尖压弯下来,我们几个人就站在坡地上拽着树枝猛摘,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只大半个上午,我们几个的背篓就装满了。
新鲜的松球很压称,一背篓少说也有三十斤,足够我们十几个分了。我们将背篓搬到山坡分水岭的路边,无聊的拌嘴扯蛋,等待捡毛栗子的妹子们过来会合。
枫树山上本来是有很多枫树的。枫树是杂木,材不堪用,早些年植树造抹时被砍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少数枫树又高又大,披挂满身的红叶在碧绿的松杉林里鹤立鸡群,赏心悦目的分外抢眼。秋风拂过摇曳婀娜,沙沙有声。
我黙坐一棵大海碗粗的枫树下,秋阳透过枝叶,斑驳了一身,一片红叶脱离枝头打着旋儿飘落到头上,站不住,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了脚边。我伸手拾起来,捻着叶柄,思绪回到早前上山时和仙娘婆陈竹秀见面时的情景。
仙娘婆陈竹秀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我很期待她所说的“山洪爆发”。
“喂,猴子你发哪样懵呀”
我正自想的入神,座山雕从树后跳出来叫道。
我将手里的枫叶扔掉,转过身子问道:“干嘛?发神经呀?”
“你看这都快晌午了,你姐她们捡毛栗子怎么还不下来?”胡汉三凑过来,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站起来说:“去找一下吧,是该回家了。”
黄世仁扯开嗓子大喊:“晓玲,孟晓玲,你们在哪里?赶快下来回家了!”
群山回荡着他已开始变声的大嗓门。几遍之后,并无回应,也不见人下来。
难道她们已转过山坳去了另一边?不然的话应该听得见呼喊,最起码也会答应一声的。我心念一动,一丝阴冷感陡然从心头涌出,我打了个激灵,惊呼一声道:“不好!她们可能出事了,赶紧去找!”
黄世仁大大咧咧的接嘴说道:“这青天白日的,又莫听见她们的动静,能出哪样事?”
我不理他,从路边翻上山脊,向山顶快速的攀爬而上。
枫树山虽有些高,但我们原本就在山腰之上,很快我就到了山顶。蓝天白云在头顶,山环水抱在脚下。登高临远,一览众山小。这风景对于我这样生活在山区的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除了感觉舒畅,并不有太多别的感慨。此刻的我连舒畅的心情也无,我游目四顾,手握喇叭状,大声呼喊:
“喂!孟晓玲!孟小兰!你们在哪里?”
声音空旷而又焦躁,除了飒飒秋风和被惊起鸣叫飞窜的山雀,另无动静。
这时黄世仁座山雕连滚带爬气喘吁吁的上来了,再后面隔了老远是胡汉三周扒皮和曾祥昆。这爬山又快又急,最是累人,看样子他们是累的不行,干脆坐在地上喘息开了。
座山雕手扶膝盖,喘息着说道:“猴子你太厉害了,现在你跑得比我们快,力气比我们大,哎哟,可累死我了……”
黄世仁接音道:“猴子,你和亮伯伯说声情,把我们几个都收了吧,要不你教我们也行……”
“少扯蛋!赶快找人!”我厉声喝斥。
“她们一大群人七八个在一起,有事会喊叫的……”黄世仁不甘的嘀咕着。
山相连水相接,山水尽皆如此,少有孤山绝水的。枫树山自水库发端,西接云顶山,沿山脊分界,北连石山岭,南邻竹山排,均皆柴深树密,站在山顶,除了满目深绿褐黄和高低错落的树梢,根本就看不到空地,人藏其中,如不吱声,就相隔及丈也难发觉。
我正在焦躁该从何处找寻,忽听下方的周扒皮大叫道:“在那边!她们在那边!我听见声音了。晓玲姐,是你们在那里么?”
我也听见了呜咽声。我不管不顾,向着他指着的山洼急蹿。那里有一棵大枫树,红叶散开,遮掩了下面方圆二三丈。
接近了,阴寒扑面而来,我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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