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们村三十多里有座小山叫姑子山,姑子山上有座姑子庵。传说姑子庵下压着一条修炼的小孽龙,因姑子庵菩萨被砸,失了灵性,压不住如今已经得道长大的孽龙,那孽龙正在饲机而出。
二月惊蛰龙抬头。就在惊蛰后的某一天中午时分,姑子山上空电闪雷鸣,随后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蛰伏上千年的孽龙破庵而出,须臾,一道闪电击中姑子庵,姑子庵应声倒塌,不幸的是,几个正在庵里躲雨的人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就这还不算,伴随看大雨,从天上掉下来一条条的鱼、虾和螃蟹等活物。姑子山及周边一里左右的村子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和举钳横行的螃蟹。人们欣喜若狂,纷纷冲进雨幕里抢捡,家家户户都是用箩筐装雨停后,远一点村民闻讯而至,在姑子山上还捡了不少
据说这是孽龙得道脱身,为感谢姑子山附近的居民千百年来的睦邻相守,特地送给他们的一时间真真假假、沸沸扬扬,传得是有鼻子有眼的神乎极神。
而这个来寻亮水师治伤的小女孩区美玉,正是那天在姑子庵受的伤。当然,事实和传言往往都是相去甚远的。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晓,那个躺在竹椅上用雨伞遮盖着的,是个叫区美玉的小女孩。有关她的事,我都是后来才知晓的。
那一天是星期天,区美玉在杨家湾外婆家。吃过早饭后,表姐杨小花带着她去姑子山上摘苦菜公注1。她头天下午到的外婆家,就是为了去山上摘苦菜公解馋的。同行的还有村里的几个小姐妹。
其时惊蜇早过,离清明节只有几天了,正是仲春时节。前几天一直下雨,连绵的春雨催快了春天的脚步,眼下是岸柳青青,莺飞草长,桃红李白,油菜花香。山上的春笋正破土而出,向阳处的映山红也稀稀拉拉的开始绽放,苦菜公嫩生生绿油油的。小姐妹们一行五六个,提篮背篓,叽叽喳喳的融进了山林的碧绿之中。
山上不单有嫩绿的苦菜公,还有才冒芽尖的刺芯桐注2和厥菜,在嘻笑呼喝声中,半个上午才过去,大家伙都已收获满满。此时回家尚早,趁着口干,几个人去姑子庵喝水。
姑子庵侧旁有一眼好山泉,清冽甘甜,且冬温夏冰。姑子山本身不高,凡在附近劳作的人,疲乏时都愿意去喝水歇息解乏。她们几个人喝饱了泉水,嘻嘻哈哈的往庵里走去。反正还早,不如去庵里转转看看。
姑子庵不大,早年间供有玄帝菩萨和观音大士。据说十分灵验,故而香火鼎盛。解放后庵里的二个老尼姑下山还了俗。无人收拾照料,日见颓废。文革时红卫兵们上山砸了供奉的泥塑菩萨后,更显得破败不堪,如今有些土墙已经倒塌,只有青砖到顶的一间主殿和二间偏殿尚还完好,也不能算完好,顶上有些椽木因雨雪淋浸已然腐朽,烂出了好几个看得见蓝天白云的大洞,铺地的青砖上布满青苔,残枝败叶遍地,有不少的野草从砖缝里探出身子,玩强的生长着。让这个少有人至的破庙宇成了山鼠野狐的栖息地,因此就更见荒凉。
乡里的小妹仔本来就性子野,她们一伙又正是十二三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尽管村子里有不少关于姑子庵的神秘传说,但那不就是传说么?眼下青天白日的,又有五六个人结伴在一起,胆气很壮。就有个别胆小的也不好意思提出来。几个人踩着柴草进了大殿。
阴森森的殿堂里散发出一股霉味,神坛上堆积着破碎泥胎菩萨的残片,缺了一条腿的木制的神案靠墙斜歪着。神案前的空地以前是摆放香炉的,如今香炉早已不在,估计是被人搬走卖了废品。地上的砖缝里插着一些已燃过的香烛残余枝条,还有一堆灰黑的纸钱余烬。尽管破旧封建迷信二十多年了,附近还是有一些村民偷偷的上香朝拜。
大殿两边墙上那些神神鬼鬼的壁画已然斑驳,但那些狰狞的头面依稀还在,平白的让人心生恐惧,几个小妹仔的脚步都有些犹豫。
区美玉素来胆大,又是头一次到姑子庵,她饶有兴趣的一幅幅看了过去,等到她收回目光,才发现自己已不在大殿,表姐杨小花她们一个都不见了,而自己却是在阴暗的偏殿之中。
区美玉心中惊诧,一边向正殿走一边高声叫着:“小花姐,小花姐。“
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回旋,却是无人应答,大殿也是空无一人。
她抬眼看向外面,本来晴朗的天空此刻阴云密布。山风呼呼的摇摆着树木柴草,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大雨,而殿前大坪里也是是空无一人。
一丝恐惧从心底升起。难道她们在另外一间偏殿或者到殿后什么地方去了?亦或是撇下自己下山了?区美玉想。不,这不可能,自己是客,她们不可能那样做,何况还有表姐在一起对了,她们一定是藏起来想吓自已一跳,说不定就藏在另一间偏殿里正偷偷窃笑哩
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滚过一阵嘶哑的雷鸣,豆大的雨点在狂风的吹送下斜斜地抽打下来,外面的树木枝叶乱舞,屋顶的青瓦被砸得叮叮当当的片响。
区美玉缩了缩脖子,退进大殿,稍稍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进另一侧的偏殿,就在此时,一团火球伴随着一声霹雳,狠狠地砸在偏殿的屋顶上,屋顶跨塌的同时,一股焦臭弥漫开来,区美玉看见偏殿的地面也好似裂开了一条大缝,她收脚不及,大叫一声跌倒的那一刻感觉到胸肋一阵剧痛,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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