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观点一出,大家都有些耳目一新,即便是认为不应该改道的,都不得不承认很有几分说服力。公主也微微讶异地看了杨敏诗一眼,觉得她心思很是灵巧。
许多还在犹豫的贵女纷纷感兴趣起来,逐渐加入了讨论。
“虽说两名婴孩可能更值得在意,但主动杀死一名婴孩,未免太过残忍。”
“是呀,小路上的那名婴孩本不必死的,可以说是承受了无妄之灾。”
“什么都不作为总比主动伤害婴孩更好。”
一时间竟是支持不改道的声音占了上风,毕竟主动改道的残忍实在难以反驳。
“改道论”最坚定的支持者杨敏诗有些憋屈地鼓了鼓腮道:“都说改道残忍,难道眼看着两名婴孩去死就不残忍么?”
“可若不改道,那两名婴孩即便死去也不是我杀死的,便可以问心无愧。”
两种声音一时间僵持不下,便有人另辟蹊径道:“臣女认为,应该想方设法让马车停下,不论是否能成功,至少尝试过了。”此话一出,引来不少附和,看上去算是个两全的办法。
却听有改道党不买账道:“就算尝试了,很有可能还是失败啊,那不如早早改道。”
公主不由失笑,得,又绕回来了。她目光扫到不远处一言不发的林意芸,突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便开口问道:“林小姐如何看?”
林意芸乍然被点到名,脸色白了白,整个人更僵硬了。其他贵女也拿不准公主是否有意为难林意芸,不由都停下口中争论,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回,回公主,臣女认为应该改道。不敢改道,不过是怕被骂。”
没什么文采的直白话语,却让不少人愣了愣,然后面露深思。公主听懂了她的意思,眼中也不由划过几分意外之色,林意芸的想法竟与她不谋而合。
闻人笑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在她心里是坚信应该改道的。所谓改道的道德问题,不过就是担心被人诟病罢了。若因为害怕承担非议,而要多牺牲一名婴孩的性命,才是真正的不堪。
她出神片刻,再朝下方看去的时候,林意芸正硬着头皮反驳一名贵女的话:“就算你什么都没做,难道两名婴孩就不是因你而死了吗?这样想不过是……”她想不起某个有点印象的成语,便直粗着声音道,“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两名婴孩会因为你不作为而死,不作为本身就是一种作为。”
这番话让不少人一时哑口无言,甚至有那支持改道的轻轻鼓起掌来。杨敏诗见自己阵营突然多出一名猛将,不由双眼放光,好感噌噌地往上涨。
闻人笑也轻笑一声,心道这位林小姐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没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下方持续不断的讨论,只觉这小小的宴会也包含百态,有趣得紧。
有人一被激就恼怒上头,有人冷静地抓住别人话里的漏洞,伺机而动;有人据理力争,有人埋下言语陷阱,暗地里下绊子;有人轻易被说服加入对方阵营,有人拿不定主意左右摇摆。
闻人笑留心观察着册子上的贵女们,记下各自的观点和性格特征,想着回头简单标记一下便可以将册子送回给贤妃,也无需她提什么主观意见,应该就能将这次的特殊任务完成得不错。
直到宴会结束的时候,贵女们皆是意犹未尽,只觉得这趟赴宴收获颇丰,又乐趣频生,实在没有白来。
若说此时心情最激动的,那一定是林意芸了。她怀着不安忐忑的心情赴宴,想象中担心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公主很和善,让她有机会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甚至得到了很多认可。原来也并不是那么难做到的事啊……她竟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姑娘们依次给公主行过礼,便出府上了自家等候多时的马车。
林意芸也上前行礼,比来时更诚心许多。公主犹豫片刻,对她道,“林小姐留步。”
“是,公主有何吩咐?”她难免有些紧张,却莫名不怎么恐慌。
闻人笑稍许沉吟,温和道:“能和本宫说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随你父亲了战场吗?”
林意芸鼓起勇气直视公主,见她美丽的眼睛里并无恶意和嘲笑,只有纯然的好奇和亲和,心下微微放松几分,“嘿嘿”笑了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女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遇到几名强盗罢了。”
“你在这儿等会吧,本宫府上有好大夫,一会儿给你看看。”公主蛮喜欢她的性子,不由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多谢公主,”林意芸有些受宠若惊,心中感动不已,却只是苦笑道,“不过不要劳烦公主了,臣女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治不了。”
闻人笑坚持道:“本宫瞧着你这伤能治。”
林意芸便只好在一旁等着。
大厅里的人逐渐都走完了,除了公主,留下的就只有林意芸,杨家姐妹俩,以及周月儿。
杨敏诗有些不好意思道:“公主,大哥来接我们了,我下次再跟你去看西西。”
周月儿闻言垂下长睫,掩住眸中划过的欣喜。
闻人笑失笑道:“刚好我也有事,那你们快去吧。”
*
闻人笑带着林意芸往闵大师的住处走去,路上有点担心她不自在,便同她搭话,“脸上受伤的时候疼么。”
“疼,”林意芸想起那一刻的生不如死,仍然心有余悸,忍不住咬唇道,“臣女直接晕过去了。”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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