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派谁去捉拿王焊呢?”高力士小声提醒道。
李隆基瞄了眼跪在地上的杨国忠,轻轻摇了摇头。正犹豫间,殿外小黄门高声唱道:“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御史大夫王鉷求见。”
“耳朵可都够长的!”李隆基冷哼了一声,对高力士使了个眼色,才沉声道:“传!”
高力士从大殿后门出去召集左右监门卫将佐重新布防时,各怀心思的陈玄礼和王鉷一同跪在李隆基面前。
“两位爱卿联袂前来,实在罕见,不知有何事啊?”李隆基不咸不淡地问道。
心情焦灼的王鉷抢先喊道:“启禀陛下,昨日长安县抓捕到一名妖言惑众的相士,不料贼人竟有同党,夜袭大牢救出了相士。微臣失职,特来领罪!”
“妖言惑众?他散布什么妖言?”李隆基阴仄仄道。
“陛下,那相士……”王鉷咬了咬牙无奈道:“那相士故意接近家弟,蛊惑他行悖逆之事。”
“哦?那相士叫什么名字?”李隆基见王鉷还算实诚,面色少霁,明知故问道。
“启禀陛下,那恶贼名叫任海川!”王鉷伏地泣拜道:“家弟生性疏阔、喜爱交游,却不知人心歹毒,被人钻了空子。但无论如何,微臣治家不严、罪不可恕,请陛下严惩。”
见王鉷的额头在柔软的地毯上撞出青紫色的瘀痕,李隆基轻叹了口气:“王卿平身。”
王鉷听出李隆基语气松动,心中微喜,感激涕零道:“谢陛下!”
“陈卿前来又是为了何事?为何与王卿一同前来?”王鉷正盘算着如何揭穿杨国忠的阴谋,李隆基却已经开始询问陈玄礼。
陈玄礼望了眼王鉷,欲言又止。
“陈卿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李隆基神色不悦。
“启禀陛下,微臣只是在丹凤门前偶遇王御史大夫,并非有意同行。微臣觐见,是因接到龙武军司阶邢縡密报,说户部郎中王焊暗中囤积军械,拉拢龙武军将佐,纠集长安游侠,意欲内外勾结,择日攻打大明宫,谋害陛下和朝堂重臣!”
陈玄礼一开口,殿中诸人神色各异:刚回到殿内的高力士早有所料,面色不变;杨国忠虽有点诧异,却惊喜异常;鲜于向若有所思,低头不语;王鉷双臂发抖,神情僵硬。
“陈卿,谋逆乃十恶不赦的大罪,汝所言可有依据?”李隆基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玄礼。
“陛下,微臣也知兹事体大,若无十足把握,绝不敢呈报御前。”陈玄礼从怀中掏出一摞纸张:“陛下,此乃王郎中谋逆的全盘打算,还有他为勾结禁军将佐设宴、射猎的记录,后附被拉拢的将佐名单。”
高力士从陈玄礼手中接过证据时,迟疑了片刻,玩味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欲语却休;陈玄礼却摆出坦荡姿态,并不在意高力士复杂的眼神。
“……龙武军录事参军高云舟、司阶邢縡、执戟高云桂联手在朝会前除掉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夺走鱼符、令牌,以之号令龙武军埋伏在大明宫外,杀掉左相
(本章未完,请翻页)陈希烈、兵部侍郎杨国忠,趁乱逼宫,迫使昏君禅位王御史大夫……”李隆基高声读着文理不通的“谋逆方略”,冷笑连连。
天子之怒令大殿之内人人自危,刚站起来一会儿的王鉷再次跪倒在地,大呼“冤枉”。
“王卿,令弟倒是恪守孝悌之道,费尽周折竟然是要让汝登基。”
圣人如刀锋般犀利的奚落砸在王鉷身上,令他顿生遭千刀万剐之感。
“陛下,微臣一向竭忠尽节,绝不敢行此大逆之事。家弟……”
王鉷还要替王焊辩解,却被杨国忠冷言打断:“王鉷,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人证、物证俱全,你还不俯首认罪!圣人宽仁,念你有微末功劳,或许能赐你个全尸。”
“陛下,若微臣没有记错,高云舟乃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之子,高仙桂乃高仙芝的族弟,王郎中勾结边镇军将,其志不小、其心可诛!”敏锐的鲜于向从圣人的只言片语中品鉴出陈玄礼剑指何方。
“对呀!”杨国忠恍然大悟:“陛下,当年韦坚勾结皇甫惟明和王忠嗣,险些酿成泼天大祸。王御史大夫欲步韦坚后尘乎?”
陈玄礼见鲜于向心思机敏、杨国忠攻势汹汹,便不再添油加醋;王鉷遭遇接二连三的斥责,除了叩头高呼“冤枉”外别无它法。
“陈大将军,不知那邢縡为何要出卖王郎中呢?”麟德殿内形势一边倒之际,高力士忽而出言质问。
“启禀陛下,实不相瞒,邢縡是微臣特意安排过去的。”陈玄礼语气坦然:“数月前,某接到密报,说有人试图拉拢龙武军将佐,故而召麾下众将聚饮数次,暗中查出是王郎中所为。为探明王郎中的用心,某密令邢司阶与其厮混。邢司阶果然不辱使命,探查出惊天阴谋。”
李隆基扭头望向高力士,陈玄礼也抬头盯着相识数十年的故友。
“陛下,据老奴所知,陈大将军确曾召集将佐宴饮,其后方有邢縡多次与王郎中接触。”高力士斟酌片刻才在圣人耳边悄声回道。他深知此刻自己的一言一行均会左右朝堂风向、关乎不少人之生死荣辱,必须慎之又慎。
李隆基抚须沉思少顷,忽而低声问道:“朕记得高仙芝的长子在千牛卫任职,何时调任龙武军了?”
高力士心中一凛,却不得不实话实话道:“高云舟两年前走了李相的门路,调任到龙武军,期望能随侍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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