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如到我那里坐坐,到时正好回祖母那里用午膳。”
“既然如此,我也去三姐那里瞧瞧。”明淑娴似由死转生,她谨记叶夫人的话,新来的这位与明淑珍之间犹如瑜亮,两两相争必有一伤,她无需插入其中,只要看戏即可。平日里在明淑珍身上吃了不少亏,她现在巴望着明玉珩帮她讨回来。
“那一起吧。”明淑珍也冲明淑娴笑了笑。
两人的住处一南一北,屋内陈设布置也南辕北辙。琉璎轩一如明淑珍那般清淡雅致,不过却于暗中处处显露奢侈,比起茗馨斋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庶女有此待遇,叶夫人能忍?
思索间,丫鬟陆续奉上茶点,明淑珍邀她二人品茶,又取下琵琶奏乐凑趣。素手纤纤,拨弄凤尾紫檀琵琶琴弦,奏了一曲《阳春白雪》,只听声音清脆似风抚银铃,雄浑似空中暗雷,婉转如林间莺啼,壮烈似万马奔腾,平缓似绵绵秋雨,急切似兵临城下。
名琴名曲配上美人,仿若敦煌壁画中描绘的飞天乐舞场面,恍惚间觉着身不在凡尘中。一曲终了,殷玉珩忍不住鼓掌说:“难怪古人会有‘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的感叹,今日总算见着了。俗话说千日琵琶百日筝,能练成这般神技可见三姑娘下了不少功夫,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大家。”
“阿珩谬赞了,我不过是平日里随意弹奏一番罢了,倒是献丑让你和淑娴见笑了。”明淑珍舍不得将琵琶假手于人,亲自挂回墙壁之上。
明淑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杯盖拨弄杯中茶叶,面上浮现嘲讽之色,说:“三姐姐你就别谦虚了,京城勋贵家谁不知道你琵琶弹得好,就是宜春楼的头牌艺伎也比不得你半分。想我们整日都听你仙乐穿耳……”
“四妹妹你……你竟将我比作那肮脏之地的伎子,我……我不活了!”明淑珍听后眼中泪光咋现,指着明淑娴怒得胸口起伏不定,当即就要找剪刀自戕。
明淑娴本是来看戏的,现在自己栽了进去,见明淑珍寻死觅活的也吓了一跳,当即道歉说:“三姐我错了,你别这样。”
殷玉珩知晓将正经人家的小姐比作妓院伎子着实太过,也帮着劝道:“三姑娘别太激动,现在四姑娘已道歉认错,你先把剪刀放下。”又对明淑娴道:“四小姐下次可别再说这等辱人的话,好歹是一家姐妹,怎能这般伤人?秦楼楚馆岂是闺阁女子能提的?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阿珩也知道这话辱人,我如何能忍?我一直都当四妹是嫡亲姐妹,却不想四妹如此看我!我告诉爹爹去!”明淑珍并不打算原谅明淑娴,她清高骄傲,当即挣脱殷玉珩的手跑了出去。
明淑娴后悔不已,这家中明淑珍最受宠,闹到明世安那里她有得受,也匆忙离开去荣锦院搬救兵。客厅里只剩殷玉珩尴尬的留在原地,无奈只好请一同跟来的莜素带她回鸿禧堂。
“三姑娘似在府上地位不一般。”殷玉珩小声问莜素说,叶夫人若要一视同仁,也做不到这般优待明淑珍,而明淑娴身为嫡女,对她颇为忌惮。
“三小姐的生母陈姨娘生得十分貌美,性情柔顺又弹得一手好琵琶,是伯爷行军打仗时遇到的一位奇女子,很得伯爷宠爱。后来生下三小姐,地位更是超然。不过红颜薄命,当时有刺客刺杀伯爷,陈姨娘为伯爷挡刀重伤不治身亡。她过世十多年,伯爷至今念念不忘。三小姐是陈姨娘唯一骨血,自是受到伯爷重视。”莜素为殷玉珩解惑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待遇比肩嫡女,有那样一个生母,又有时刻引起明世安记忆的琵琶,怎能不受宠?回想起刚才明淑珍下马威般的弹奏,这样的人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这回被羞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她身为当事人之一,也不能独善其身,但现在只能回鸿禧堂等消息。
这个年代娱乐不多,冬天又冷,大多时间都待在屋里围着火炉说话或是做女红等。殷玉珩回来时,陈老夫人正在房檐下玩雪,看到她来忙招呼说:“你那个兔子怎么做的?我老捏不好。”
“祖母,外面冷您怎么出来了。”殷玉珩忙去扶她,让她到屋里暖和暖和,“您喜欢的话我教你吧。”
“屋子里闷得慌,只好自己找乐子。”陈老夫人乐呵呵的说,因改不了市井上的毛病,她与府上诸人处得不甚好,平日里门庭冷清,除了伺候的仆妇很少有人来。
殷玉珩见不得老人说得这般落寞,也不忍赶她走,吩咐莜素去准备姜汤后,便手把手的教陈老夫人做雪兔。老人觉得有趣,接连做了好些个。屋内烧了地龙,就把做好的十二个雪兔按大小整齐的放在房檐下。
“还是你手巧。”陈老夫人高兴,笑得一脸褶皱。殷玉珩想了想,又回到院子里,刨雪堆了一个流氓兔,让老妈妈又寻了个破斗笠和竹竿给配上,很是鲜活有趣。
陈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直言殷玉珩点子多。“只是游戏之作,能让祖母开心玉珩也高兴。”殷玉珩催促老人进屋烤火,京城天寒地冻似这般七老八十的受不住。
“如何,见到那些孩子了吗?”陈老夫人问道,又把她留的糖果给殷玉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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