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犹在厮打着周天子,这时候“砰”的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在众人耳边响起,人们惊恐地回头看时。却见郑秋火右手高高举起,手上持着一把有些像手枪的火枪,火枪的枪嘴还在冒着黑烟。郑秋火一边冷冷地看着众人,一边有条不紊地给火枪从新上膛,转紧簧轮,然后又缓缓地把枪平举,直直瞄向人群。
人们瞪大眼睛互相对视一眼,“妈呀,开枪了!”不知谁先叫的第一声,顿时,“逃啊”、“疯子”、“杀人了”······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人们四散开来,更有甚者,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哆嗦着呢喃道:“别,别杀我······”浑然忘了自己让别人赴死和围攻别人时的英勇。
郑秋火一手举着枪,面无表情却杀气凛凛地穿过四散而逃的人群,一步步靠近被打成猪头的周天子。周天子心里忐忑不安,这疯女人不会直接过来给自己一枪吧。郑秋火走到他跟前,却一弯腰,伸出手来,抓住周天子的手,把他扯起来,又一步一步往回走。孙承恩张大嘴惊愕地看着这两人离开,良久才黯然离开。
······
闽江边上,郑秋火一言不发地看着缓缓流行的江水。坐在边上的周天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药往身上的肿痛处搽抹,嘴上不时发出“哧哧”的吃痛声。
“这点痛都忍不了,算什么男人,还敢出风头装英雄!”
“哼,懂什么,真正的英雄不是不怕痛,是怕也要做。”
“······那是不是也可以说,不见得英雄才可以救美,也可以是美人救英雄的。”
“呸,你算什么美人,顶多一个疯女人······别,你是美人,全天下就你最漂亮了,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拿开好吗。”
郑秋火蔑视地一笑,低头把枪插回腰上,却不知为何,这冷笑在低头的时候,却变成了莞尔的一笑,郑秋火讨厌这种感觉。
周天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女人一言不合就把枪,不做土匪可惜了,不过世事难说,说不定以后做了压寨夫人呢。
斗嘴归斗嘴,周天子还是很感激郑秋火的,不是她那一枪,自己估计能被打死,反正法不责众,不往死里揍,实在对不起自己。何况这两人本就有过节,郑秋火还能不顾前嫌的救自己,这么一想,这疯女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周天子很是纳闷,似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都是活在了别人的保护之下,被何老实救了,被李天佑救了,被陈钦救了,被甘辉救了,今天还被个女人救了。
“······周天子。”
“嗯。”
“我们和好吧。”
“好······不过为什么?”
“······你刚才像个小丑一样跟那些人做对的时候,我总在想,要是我爹也是你这样的人,我娘就不会死了。”
“······你恨他吗?”
“······想恨,但不能。我已经没娘了,恨的话,就连爹都没了。”
“······”
“周天子。”
“嗯,在。”
“借你肩膀用一下。”
“······好。”
闽江边上,榕树底下,江风轻轻地拂过枝叶,拂过肆意聒噪的知了,拂过一个扯下面具、肆意痛哭的女子。
郑秋火伏在周天子的肩上,失声痛哭着,肩膀随着抽泣剧烈地起伏,周天子轻轻拍着郑秋火的肩膀,叹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能说什么呢?这个女人从小就没了娘,更悲哀的是杀了他娘的是她同样爱惜着的父亲。她多久没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柔弱了呢?她一定很为自己的女儿身感到恐惧吧,她的刁蛮任性、盛气凌人不过是为着掩盖这种恐惧罢了。
这个女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身披战甲,骑大马,气焰滔天,不可一世。今日碰面,身着男人衣冠,仿佛世间的事,没有什么是一声怒喝、一把枪解决不了的。
可谁又知道,这么个不让须眉的女人,终究也还是个女人啊。“奉天讨贼大将军”也好,一身男装英气逼人也罢,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遮掩不住她的柔弱。她肆无忌惮,她狠,她横,她终究改变不了母亲的那一声惨叫,她甚至恨这个凶手的勇气都没有。她坚硬的躯壳里面,不过是一个蜷缩不安的灵魂。
过了许久,郑秋火终于止住了哭泣,坐直了身,抹掉眼泪,整理好因抽泣而变得有些凌乱的秀发,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郑秋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过至少,周天子看得到,她的神色没以前那么锋利了,这种割人的锋利,也曾时刻在她的心上割划着。
她笑道:“周天子,你该学点功夫了,总不能每次都被个女人追着打吧!”
“也不是每次,只要不是你,碰上别的女人,应该还是安全的······别拔枪,不说了······”
“那遇上事情的时候,要一个女人来救你,至少很没面子吧。况且,要是救你的是你说的那种女人呢,等死吗?”
“行,这一次回去就学。等我成为盖世英雄,你若有难,本英雄脚踏七色云彩来保护你。”
“好啊。”
确实该学点功夫了,虽说自己所在的时代,能打的才叫问题少年,周天子这样的才是社会主义的栋梁之材。但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又处在这样的世道,入乡随俗也罢,单纯地保命也罢,总得有点功夫防身才行了。总不能像个废物一样,每一次都得让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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