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挪到穴梯,周天子正待矮身往里钻,谁料重心失衡,箱子便要从肩上掉下来了。
“诶呦,小心,这可是火药啊!”旁边一个声音响起,然后一只大手迅速的托住将要掉下的箱子。
“火药!he**!”周天子看着穴梯两壁一明一暗的蜡烛,浑身飕飕打着冷战,好死不死居然扛了个炸药包,得亏这里没有碉堡,否则就董存瑞了。
“知道怕啦,你小子,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娘们似的一个人,在海上,能活到现在,你也是个异数。”说话的却是护船头儿陈钦,陈钦把火药箱抱在腰间,轻若无物,往船舱里走,一边调侃着周天子。
所谓护船,便是船上的保镖。虽说自从郑芝龙建立海上霸权以后,海上战火少了许多,但依然匪类出没,出海行船风险还是很高。更何况像何老实这艘根本就没交买路钱的走私船,简直是人人得而劫之。
所以船上除了何老实自己的船工,还聘请了十几个护船,陈钦便是这一队护船的老大。作为外聘人员,又职责分明,像现在这种搬运货物的粗活,护船是不用插手的。
陈钦三十来岁,人长得壮硕敦厚,言行举止颇为干练,干着刀尖上舔血的活,人却没沾染一点戾气。他也是这艘船上,少有的愿意搭理周天子这个废物的人。
念在你这老小子刚帮过我的份上,老子就不计较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了吧。周天子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说道:“谢谢陈叔,不过这些人也是的,火药那么危险的东西也敢到处乱放。”
陈钦笑道:“是你小子乱拿了,火药不放在火炮边上,放哪?”
周天子脸色微红,又辩道:“那放炮台边便放着便是了,现在为什么又要我们搬下舱里。”
“因为台风要来了,甲板上所有的东西都要搬进船舱,要不你以为这几十号人闲着没事,扛着东西闹着玩啊。”
“……朗朗乾坤的,哪来的台风。”
“你们船老大说,云横日赤有恶风。何叔是个行船的老行家,他说有台风,那就错不了。”
一提到何老实,周天子就忍不住撇嘴,在周天子看来,何老实跟周扒皮、刘文彩是一类货色,靠着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来维持他腐朽堕落的封建地主阶级生活。不过寄人篱下,周天子那胆子顶多也就敢暗地里问候别人祖宗罢了。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把碗口铳和船头那门佛郎机炮的火药、炮子都搬进了穴梯,就着穴梯两壁整齐地码在一起。看样子,何老实这老小子还是很爱惜自己性命的,这些火药一箱接一箱的堆在这里,竟有十几箱,看起来颇有气势。
用陈钦的话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走私军火去大员的呢。
······
“陈叔,你做护船多久了?”
“有好些年了……”
“那,你遇过海盗吗?”
“……遇过两次。”
“哇……那你能活到现在,说明你和你那群弟兄身手很是了得啊……”
“哈哈,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陈叔,跟我说说杀敌的经过好不好……”
“……你真的要听?”
“当然。”废话,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多热血青春啊,周天子眼睛都开始冒星星了。
陈钦缕着光秃秃的下巴,好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萧索。
“第一次是在南海,我们被四五艘海盗船包围,一看形势不妙,我们便赶紧升旗投降了。结果这群海盗是广东老乡,老乡遇老乡,两眼泪眶眶,也就不好做得太绝了,最后只劫了船上的货,便放我们走了……
第二次是在琼州海峡,一群土匪他娘的不讲究,一上来就是狂轰乱炸,死扑街,打劫就打劫,好好说话嘛,你把船轰沉了,最后不也得个吉!我一看形势不妙,赶紧的就叫大伙儿跳船逃命,得亏跑得快,得亏是在琼州海峡,游一天也总算到岸了。可惜了船主,舍不得一船的货,死活不肯跳船,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
周天子目瞪口呆,良久叹道:“原来护船的身手是体现在‘一看形势不妙’上啊……”
陈钦脸色微郝,看样子他还总算知道这样的战斗经历很拿不出手啊,尴尬的说道:“其实啊,出海讨生活的,经商也罢,劫道也罢,说白了都是图财。若没个血海深仇,谁也不愿意拼个鱼死网破的,你说是也不是。
所以遇到海盗,当然是赶紧起帆逃跑,实在逃不过了,便只好举旗投降,海盗呢,一般也劫一部分的货或者收一笔路费便罢了。毕竟,若动辄杀人越货的话,以后谁还敢跑这片海啊,杀鸡取卵的事,连海盗都是要掂量掂量的。”
“那,那,船主花钱请护船,要你何用?”周天子有些逻辑凌乱了。
“哼,大海上,总是会有些不讲究的人。譬如,有些海盗,他就是杀人比打劫更兴奋。又比如……”
陈钦朝远处何老实努努嘴,“有些船家,连郑家的路费都敢不缴,若遇上郑家的船队,那就是死路一条。这些时候,便需要我们这些护船的奋死厮杀了。”
周天子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小腿发软,显然何老实就是个不讲究的人,他不讲究就不讲究,凭什么还要拖累自己啊!老天爷也是个不讲究的人,你说穿越就穿越吧,凭什么要把自己穿到这么一个海盗猖獗的时代,凭什么要让自己被一个不讲究的人搭救啊。
老子才18岁啊,正是祖国的花朵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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