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面上微微涨红,有些慌张的道:“姑娘,俺原先在家里也只是料理些家常小菜,这等鸡鸭鱼肉的只怕是没怎么碰过。”
寻常百姓一年到头都未必能见到几回荤腥,一小壶油吃个一年都不见少,她今儿骤然见了这样多的肉,便如同乞丐掉到了金窟窿里,简直欢喜的要发疯,可随即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惶恐。
乡间难得有肉,但凡有了,要么刨成肉末煮一大锅,大家尝个味儿。要么……干脆胡乱大块炖了,吃个口滑,哪里会再浪费佐料?着实粗糙的很,想来人家也看不上。
“这不要紧,你只挑几个拿手的做了就是,我不过瞧瞧你的基本功。”早在展鸰看见她的穿着打扮就明白了,自然不指望能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来,今天的考核也只是看看她的水平,然后对症下药。
李氏这才稍稍放了心,去拿了一颗白菜,两条萝卜,洗干净刷刷切成大块。
她刚想象在家里那样清水下锅煮,可又转念一想,这是自己施展本事的时候,一咬牙,伸手去拿了油壶,然后滴了大约指甲盖那么多在锅里。
她刚要把油壶放回去,却又迟疑了片刻,一狠心,又倒了一指甲盖,打定主意要拿出真本事来。
展鸰:“……”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指望什么。
然而李氏却俨然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一张满是岁月沧桑的脸上难以抑制的浮现出一点激动和莫名的骄傲。
老天爷,她刚才竟然用了两回油,足足两回!
这两大滴油下去,一锅白菜萝卜得香成什么样?
这么想着,李氏就麻利的将切好的萝卜先下去爆了个锅。
热油和满是水分的萝卜乍一接触便滋啦作响,锅子上空迅速弥漫开一股伴着油香的水汽,氤氲了视线。
李氏本能的吞了吞口水。
倒油多了果然不一样,她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浓郁的香气!
就着这些萝卜,她能把自己撑死!
等大块的萝卜炒到约么三成熟,李氏又将满满一案板的白菜块丢了下去,飞快的翻炒几下之后咣咣咣倒了半锅水,这才心满意足的盖上盖子,然后非常恭敬的转过身说:“姑娘,等熬熟了就好了。”
展鹤和二狗子齐刷刷抬头去看展鸰,表情就有些震惊,嘴巴都微微张大了。
这俩人都被展鸰养叼了,着实有日子没见过这样简单粗暴的烹饪方式……
胆子日益大起来的小朋友更是撅起嘴巴,委屈巴巴的瞅着展鸰,大有要是你让我吃这个,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展鸰摸了摸他的脑袋做安慰,用力捏了捏眉心,有些绝望的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李氏心里一咯噔,紧张的搓了搓衣角,手足无措的抖了会儿,结结巴巴的道:“姑娘,是不是我放油太多了?”
唉,都怪她,早知道就不该放第二回 !
展鸰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怪你。”
对李氏而言,这一天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她的老板展姑娘教她制作了两道菜:
醋溜白菜,萝卜炖鸡,颠覆认知的同时简直打开新天地。
“白菜本身所含的水分就很多,所以千万不能再加水,不能再加水,不能再加,”展鸰一边麻利的颠勺,一边重点强调了这个问题,“火要旺,动作要快,不用想着替我省油,记住了吗?”
白菜这种东西其实挺好料理,但关键有一点:水煮的不好吃啊!
“鸡肉剁成小块,记住下锅之前先把细小的骨头茬子清理干净,焯过水之后先干烧一下,煸出油来,然后再炖就格外的香。先大火烧开,然后小火慢炖,这样才好入味,鸡肉又软烂又细滑。淋巴一定要摘干净,淋巴就是……算了,反正你认明白这些黄不拉几软乎乎的东西坚决不能下锅就是了。”
李氏虽然因为时代和大背景的局限导致烹饪方法极度拘束且落后,但她真的是做惯了的,洗刷和切菜的动作干脆又麻利,圆滚滚的萝卜每一片都是差不多厚薄。
这并非刻意练出来的,而是长年累月辗转于锅灶之间磨出的本能。
李氏竖起耳朵拼命听拼命看拼命记,一边为展鸰豪放用油的行为心疼不已,一边又发疯似的觉得人家做的菜果然特别香!
哪怕吃不到,闻着也解馋呐,真想叫孩子们也来闻几口!
鸡肉炖的差不多了,再加入切成厚片的萝卜,展鸰指导她调火候,没一点不耐烦,“你很聪明,这些并不难做,多练几次就好了。”
李氏受宠若惊的笑了下,有些局促的说:“姑娘拿俺说笑呢,俺,俺笨得很。”
她连笑容都带着这个时代的女子们特有的小心翼翼。
看着她,展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日在黄泉州看到的那名歌妓赔笑的情景,心尖儿就一阵阵紧的发疼。
“你不笨,”展鸰认真的看着李氏,又重复了一遍,“只是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机会。”
是天下女子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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