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但暗得并不完全。
朦胧一片中,渐渐起了微光。
微光折转,渐而绽开。
柏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山谷。流水淙淙,鸟鸣花幽。看着熟悉的风景,他按了按额头。
“这次来得有点晚。”沙哑低沉的男声响起。
前面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背对着他盘坐的光头。
光头上绘着奇异复杂的花纹,只轻轻一瞥,就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柏任甩甩头,不无倦意道:“这两天很难入睡。”
光头男子点点头:“左锋师从那位,的确手段非凡。你要小心应对。”
柏任恨恨道:“要不是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我杀他如杀狗!”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次找我,有什么消息?”
光头男子沙哑道:“黑衣人再次出手。张越断了左臂,楚讴进入了第二态。据张越描述,无法判断楚讴的能力,但战斗时机把握得十分精准。”
山璧微微摇晃,就连盘坐的空地都隐隐开裂,光头男子飞快地补充道:“张越坦言与黑衣人实力差距很大,不可能护住楚讴。除非组织肯再暴露其他成员,不然不出意外,下次袭击楚讴就……不过他承诺他会死在楚讴前面。”
“我需要他死在楚讴前面?”柏任猛地怒吼,像狂狮一样咆哮起来。
“柏任!别冲动!”光头男子转过身形,急急出声。但脸还没有转过来,整个人便已与流水山石一起,片片散消。
光怪陆离的碎片空中飘飞,渐渐汇聚成一道光点,一闪即逝。
黑暗重新落下。
柏任猛地睁开了眼睛!
狭窄、逼仄、阴冷、沉默。
炙烈的暴怒燃烧着他的眼眸,他看着这间狭小而可笑的囚室。
他只要再沉默几天,就可以安然离开。
但那不是他柏任该有的离开方式。
钢铁羽翼一根根冲出脊背,蓦然展开!
铁翼如刀,漆黑冰冷。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备,急促的脚步声在过道响起。
既然把我请进来,那就让我给你们留下点纪念!
柏任一脚将椅子踩碎,大步向前,猛地一拳轰向房门!
在赶来守备惊骇的目光中,那特殊合金制成的门,号称坚不可摧的合金门,在巨响声中,一个拳印猛地凸起。
合金门被一股大力带动着,整个被轰飞,狠狠地砸到对面的墙壁上,墙壁疯狂开裂,一直触到夹层中的合金板才停住。
守备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嵌入墙壁的合金门,惊骇得忘记了动作。
柏任大步走出来,冷声如铁:“左锋在哪里?”
几个守备战战兢兢,打也不是,逃也不是。
过道尽头,闻讯赶来的张则表情冷峻:“逃监等同在认罪的基础上罪加一等。柏任,你不要自误!”
铁翅一震,柏任已经出现在张则身侧,当面一拳砸落!
仓促之下,张则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挡住,但沛然难御的巨大力道,仍然将他狠狠砸飞!
柏任大步疾冲而来,张则倒飞的身体强行一拧,人在空中翻转,翻过柏任头顶,勾指成爪,扣向面门。
柏任面无表情,迅疾出腿,当胸一脚将张则整个人踹飞。张则喷出一口鲜血,健壮的身躯如断线风筝,不受控制地笔直砸到守备中间,砸得他们东倒西歪。
柏任冷冷地扫了张则一眼,一言不发,振翅如电而去。
阴冷的过道,长长折转,蜿蜒向上。他如一道尖啸的风,瞬息即越。
过道的出口,光芒刺眼。
柏任毫不犹豫地撞开出口。
世界,明亮了。
这是一个宽敞而明亮的房间,干净,温暖。
相信每一个从监房生离至此的人,都会有重获新生的喜悦。
……
兜帽罩头的左锋静候在对面,双手交叉垂在身前。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就是他嘴角勾起的残忍笑容。
而在房间里,整整齐齐地肃立着大队人马。
他们沉默无声地将柏任团团围住,身上是警备处的制服。
臂章绣着的长剑上,滴落一滴猩红的血。
这是刑讯部的标志。
“比我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一天。”左锋冷漠又不失嘲讽的开口:“这真让我失望。”
柏任一言不发,侧身撞进人群。探手抓住迎面袭来的制式长刀,微微用力,长刀断为两截。
断刃在手中盘旋一转,猛地抖出。
寒光如电,径直穿透一个刑讯部成员的心脏。
那名成员捂着心脏,犹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左锋好整以暇地摆了摆头:“杀警备处的人,你麻烦大了。”
数不清的制式长刀从各个角度劈来,柏任随手抓住一个人,狠狠砸去,瞬间三柄长刀将这个人分了尸。
鲜血飞溅中,柏任大步跟上,一拳将面前的对手砸飞。
左锋的兜帽忽然晃动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但又叫人无法看清。唯有几根逸出的发丝,如蛇一般疯狂扭动,才显出一丝诡异来。
他双手平伸,苍白瘦长的手指轻轻一晃。
进攻中的柏任忽然整个人一滞,好像被无形的丝线束缚,难以动弹。
这一滞,他便再也无法避开刀锋,至少有五柄长刀狠狠劈落!
在周围,还有更多的刑讯部成员蓄势待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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