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哪儿见过。
走到楼层的转角处时,光线刚好有些昏暗。她定睛一瞧,窗边有道颀长精瘦的黑影,约略便是他了。
此时,常轼正临窗远眺明灭的幻彩霓虹,想起前不久父亲难得主动来电,却是在电话中宣布,弟弟常轩在老家急欲完婚,他们正收拾捣腾新房,问常轼床下的大木箱还有无用处。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帮我快递过来吧。”
紧锁的箱中尘封着幼时的旧物,满载着生母对自己的关爱与慰藉。不经意间,他又想起压箱底的那件“证物”,当年便是它“坐实”了自己所谓的罪名。他感到胸口处一阵烦郁憋闷,忽听有人问道:“原来你在这里,有什么不舒服吗?”
高菲信步走近,语调轻柔地蕴着抚慰之意。她正欲在他背后止步,不料那黑影骤然转身,双臂猛地箍住她的楚楚纤腰,顺势将其硬压在窗边的墙上,微醺半醉的灼热之吻覆上了她毫无防备的娇唇。
高菲起初有些发懵,感到他不停发力要顶开自己紧咬的牙关,便使劲想推开他。
令她颇为惊异的是,自己的头脑既未短路,也没掉线,而是飞速估量这一幕若被其他同事撞见该如何是好,被柯耐知晓更是无地自容,不期然地将阚boss那忧郁王子般的面容都考虑在内了。
常轼是剑道业余爱好者中的翘楚,爆发力和膂力均属上乘,但在高菲惊怒交加的不懈抵抗下,终于忿然撇下这头桀骜不驯的猎物,一拳砸在她身旁的墙上,从牙缝中恨恨地挤出一句:“这就是我的罪名,你总该满意了吧?”
☆、旧曲
平息阵阵娇喘时,高菲仍心有余悸,闪到一旁愕然呆望着他——那个她忽觉陌生而又遥远的他。他真的就是我曾经熟悉的那个略带羞涩的邻家男孩吗?或许,方才的过火举动只不过是酒后乱性、一时冲动而已,其实并非他的本意?可他刚刚提及的“罪名”又是怎么回事呢?
常轼徐徐收回震得发麻的拳头,挺直精壮的腰背,抬手整了整衣领,转头怒视着满脸无辜又无邪的高菲。当年,她就总是挂着这副事不关己的逍遥神情,仿佛来自世外桃源,浑然不谙世事。然而,有些事情在一夜之间便已天翻地覆,无力回头。
他想起当年高考前夕,父亲失落怨怼的凄恻神情,继母落井下石的恶毒言语,异母弟弟幸灾乐祸的哂笑揶揄,还有那个不知隐匿于某个晦暗角落,背地里以讹传讹的卑鄙小人……
在那之前,他从未认真思虑过积毁销骨的可怕之处,刹那的善念和信守的诺言竟会陷人于孤独无助的凄凉境地,使人坠入流言蜚语的险恶漩涡,成为人性弱点祭坛上的可怜牺牲。他再度不寒而栗,身子微微一颤,酒后脸上泛起的红晕也难掩那一抹惨淡的愁云。
“你……没事吧?”
说话时,高菲用手抵住背后的墙壁,仿佛在以外力来支撑自己依然脆弱的神经。
“你是盼着我出事,还是没事?”他冷冷地问道,爬着血丝的双眸定定地看向高菲,略有些轻飘恍惚的大脑中不住盘旋着久埋心中的疑问:当年我确实出了事,在最需要你出面澄清的时候,你究竟在哪里?可曾想过你一走了之的后果?又可知我为你背负了怎样龌龊的罪名?
她僵立窗畔,半晌无言。为了信守与你的约定,我错过了语文高考的入场时间,结果被迫复读一年,竟还满心盼望只要你没事就好。你可知内心的痛楚与纠结几乎将我撕裂为无数碎片,纵有神力也再难复原?如今你既心有所属,与柯耐两情相悦,出双入对,我又怎会盼着你出事?你当我是何等卑鄙无耻之徒?
怅然相顾几秒后,她终于缓缓开口:“看来,你已经没事了。如果喝醉就早点回去,明天还有志愿活动。我先去结账了。”
她甫一迈步,忽听背后传来:“有些事情,早晚都要有个了结,不是么?”
高菲蓦然回首,对上他幽深莫测的眸光。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仿佛正欲出言,程遥如厕经过这里,释然地微笑着冲他们连连招手。
“哎呀!原来你们在这儿聊呐。赶快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哦。”
高菲轻轻颔首,“程姐,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去买单。”言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前台,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却不知自己是否幻听。
翌日清晨,高菲起了个大早,心绪颇不平静。她出门绕着小区附近的街心花园飞奔了几圈,让劈面的瑟瑟寒风帮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回屋叫醒犹自酣睡的柯耐。柯耐也报名参加了此次志愿活动,两人吃罢早饭,闲聊着坐等常轼开车来接。
柯耐掩嘴打了个半大不小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高菲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冲了杯速溶咖啡递给她。
“怎么,昨晚没睡好啊?”
“嗯……”柯耐抿了一口咖啡,“听说你们部门昨晚聚会来着,师哥是不是喝酒了?而且还喝得不少?”
高菲的心跳险些漏掉半拍,不知她欲将话题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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