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心头哪个位置才妥帖。
这孩子实在太要强了,根本不肯安安分分的躲在他羽翼下面。
他总要趁人不备,去趟一回疾风暴雨,每每淋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回来,惹得人心里疼的要命,想去责怪他不懂事、自作主张,回过头却发现——其实正是大人的自作主张,才把他置于了这种境地。
他是头狼崽子,亮着稚嫩的獠牙,冲着敌人龇牙咧嘴,云邡却想要他做一个天真浪漫,受人庇护的小瓷人。
的确是强人所难。
可……到底要拿他怎么办呢?
云邡发着愁。
谢秋寒那边还牵挂着他说要把自己送回家的事,试探道:“你为什么想送我回家?”
“口不择言,”云邡叹着气,“你又为什么偏要跟我呢,我身侧的位置不好站的。”
谢秋寒紧张道:“你不想带着我了?”
云邡:“………”他觉得自己脑仁疼。
“罢了,你既然想跟我,日后要跟紧了,别叫苦。”
谢秋寒茫然点点头。
虽然不知云邡这是在确认着什么,但他下意识知道这一刻他必须抓紧了。
仙座这边……他觉得自己被碰瓷了。
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问题令人头疼。
为他愁个一百年,就当心甘情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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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泰十年,漠北之役,庄亲王得仙门襄助,大胜。
孝王倒施逆行,祭万鬼,害人伦,与党羽吊死于镇北关,曝尸城门下,
仙门诸人回山,仙姿飘飘,引万人跪拜送行。
此役后,庄亲王率军长驱内向,沿豫青徐三州北上,斩三王与马下,江北五州自此宾服,不再设藩王,直归帝京统辖。
又一年春,镇北关外,漫漫黄沙褪尽,立起无字碑文无数。
不知从哪迁来四万流民,造林万亩,点起一株又一株的——万古长青。
——第二卷 结——
第59章
先帝驾崩后, 无数窥视的目光从九州投向紫霄山——先帝毕竟是在这儿完了蛋, 仙门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然而这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时, 滚滚狼烟便从自家后院燃起,摄政王旗下铁骑频出, 悍然进驻每一个关卡,特务们如同无声黑影, 悄然潜入每一个良夜,用刀剑搅碎了原有旧制的平衡。
铁与血是最能封人口的, 次年,雪花似的新政从帝京往九州飞的时候,九州大地上的刺头们早已被折了个干净,所有人战战兢兢,明哲保身, 无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削藩,废世袭, 共田, 尽地利, 盐铁收归官营,修九条大运河……
依靠着周鸿一人的铁血权威, 新政轰轰烈烈推行,九州掀起千年未有之变局。
在这一片刀光剑影和人心浮动中, 紫霄山遗世独立,静静矗立在国土一隅,岿然不动。
寒来暑往, 已然是第五年春。
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润了山中新绿,轻薄的云雾绕着山尖打了个旋,似有还无的倚着漫漫青山,在山脚下,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山门外,布袍文士提着衣角下来,沿着小路进山,成了苍翠间一个移动的小点。
聂明渊走的辛苦,一脚一趟泥水,一边是朝中没日没夜的过劳,另一边是定期兢兢业业的往仙门通报,两家饭吃的消化不良、苦不堪言。
周鸿当权后,聂明渊和向冲各被扶为左右丞相,在外人看来他是国士无双,风光无限,但其实书本难背,人心难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今世这种命。
行了一段路,树叶窸窣分开,他忽然听见一阵说话声,原来是几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人在树下席地而坐,彼此叙话。
聂明渊远远的瞧了一眼,是二女一男,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的弟子服饰,应当是天宫新纳的一批弟子。
新绿衬着少年人的面庞,格外有生气。
聂明渊微微一笑,刚要悄然离去,便听清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不由得脚步一滞。
女弟子一号:“昨日我们经过天梁峰,碰见大师兄在练剑,落英缤纷,身法缥缈,真是神仙下了凡。”
女弟子二号:“仙座和大师兄站在一起,你竟然只看大师兄,真是瞎了一半了,仙座才是神仙人物呢,上月我在拜师大会遥遥的望上一眼,回去三天都没睡着。”
“仙座好是好,但实在高高在上了些,哪比得了大师兄斯文稳重,待人和气。”
“仙座好看。”
“……况且大师兄剑术超群,精通各类道法,实力极其不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仙座好看。”
“大师兄……”
“仙座特别好看。”
女弟子忍无可忍,大怒:“大师兄不好看吗!大师兄也特别好看!”
聂明渊:“………”
这届女弟子都是什么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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