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残魂,与这半妖斗得两败俱伤,故而只能是个懵懂的小狐狸的样子。
这次,他们机缘巧合来了幽冥,半妖的冤魂跟着搭了个便车,怨气被九层地狱给洗刷的干干净净,在忘川里毫无留恋的走了,天珑这才终于醒了过来。
可他虽然醒来,却是相见短,离别长,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他打心底里希望红澜赶紧醒过来,他们能说上几句话。
可假如真是这样,怕是没多久,他又要当着红澜的面走,那红澜该多难过。
天珑现在想想,实在是后悔极了。
从前年少,不知轻重,什么人都敢招惹,与他不管不顾的爱一场,便觉得满足。
可现在站在这里,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招惹过这个人才好。
这世上若有后悔药,该是价值连城吧。
云邡安置好流民,见天珑对着红澜垂泪,很煞风景的清咳了两声。
天珑扭过脸来,颤了颤眼睫,从模糊的泪眼去看他,顿时一愣——云邡那是什么表情?
云邡在忍笑。
他一被发现,立马装出未曾取笑过的样子。
实在是……一只肉呼呼的狐狸,就算哭成什么样,也都只让人觉得喜感。
魔神都死成什么样了,也就青丘狐还操心着侍奉的事。
要他说,等红澜醒来,拎着剑去把魔神墓给劈了就成了,哪有这样多绕不清的忧愁?
云邡暗自下了这样的决心,便上前一步,把天珑拨开,嘴中道:“烦请师嫂让让,我替师兄看看。”
天珑便看着他替红澜输了一段真气,又把储物器翻出来搜刮了一遍,捏出几颗丹药,给红澜塞进嘴里。
红澜的面色似乎的确是好些了。
云邡捏捏红澜脉搏,翻翻他眼皮,才退后一步,宣告大功告成:“好了。”
天珑茫然,好什么?
云邡:“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事,你自己和他说,他很快就醒了。”
天珑:“你怎么……”
“我怎么这么乐于助狐,”云邡道,“师嫂不必过奖。”
天珑无话可说,复又破涕为笑。
这师弟与红澜往日说的当真是一模一样。
云邡自我嘉奖了一番,彬彬有礼的要给他们让出空间,刚走出两步,忽然发觉地面忽然颤了颤,一道阴影投在了他眼前。
他凝眸抬头,只见巨大白狐从地底蹿出来,落地引起一番震动。
天珑亦是微怔。
大小两只狐狸,除了体型,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狐狸的眼珠子完全黏在了小狐狸身上。
天珑喊了一声:“父亲。”
云邡斟酌了片刻,见大小狐狸上演了舐犊情深的戏码,便也暂时放下不快,没去打搅。
他去一边将流民安置好——这个安置,是给他们全扔一道清魂符,先迷晕,后清理记忆,最后一并送上法器,命聂明渊那头接过去。
现下流民魂魄回归人间,只需带去同魈鬼身躯汇合,事情便能解决。
只是……魈鬼那边,有些人身躯已然被毁,这般也没办法再复生了。
一场争斗,最终苦的是那些不相干的百姓。
云邡思及此处,暗自皱眉。
此事一端是来源紫霄山内部的残余,他回归高位后,有意引蛇出洞,希望借此一网打尽,另一端则是两王争夺天下的野心,这两端……是怎么合在一起的?
他这样想着,微微挪动眼珠子,瞥了眼两只狐狸的情形。
无非是老泪纵横、抱头痛哭,如此种种。
云邡也懒得听,兀自低头查看谢秋寒的情况。
又过了片刻,老狐狸变回人形,领着天珑走了过来。
云邡可没忘记他想挖谢秋寒金丹,心中忌惮尤存,眯了下眼,挡在了谢秋寒身前。
狐王有意无意的先瞧了一眼谢秋寒,大概是已经在嘴边备上了一句冷嘲热讽的话,但因为儿子挠了他两爪,识趣的吞了回去。
天珑道:“父亲,你将方才告知我的再与仙座说一遍。”
云邡挑眉。
狐王却不说话,一脸不快。
他先前就恨不得将紫霄山这对师兄弟剥皮抽筋,现在……现在仍然如此,只是碍于儿子情面,只能“放下身段”,实在憋屈。
云邡原本是等着看他要说什么的,可见他这幅模样,便冷冷的先开口道:“狐王做戏设计我师兄弟入后土鼎,害万千人族流民,现在这样子,是真以为我欠着你什么吗?”
“你……”
狐王刚要开了一个头,甚至话都没说,被儿子瞪了。
他只能换了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本王在孝王营帐并非做戏,魈鬼一事同我无关,你们兄弟在后土鼎亦毫发无损,有气用不着撒本王身上。”
云邡皮笑肉不笑:“原来狐族的毫发无损是这样用的,长见识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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