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去不久,她文质彬彬的俊哥哥已经和世上最好的娘
亲吵得不可开交。
“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你就敢这么和娘说话么?”钟含真脸上阴云
密布。
祁俊青筋直跳,涨红着脸,大声反驳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白雅,她哪里
来历不明了?我和雅儿同门三年,深知雅儿为人,她是个好姑娘。”
“住口!”钟含真豁然起身,端丽脸上现了狰狞之色,怒道:“休要再提什
么同门!姓祝的贱人能教出什么好货色来?一个个都是狐媚女子!”
祁俊心中一惊,他自然还记得当初遵其父遗命被迫去广寒宫时候,无论他还
是她娘都当是受苦去了。钟含真当然有理由对广寒女子心生反感。
于是祁俊压下怒气,耐心解释道:“娘,您错怪我师父了,她这几年对孩儿
不错,孩儿去了并不是为奴,师傅把她那些功夫全交给孩儿了。”祁俊说得没错
,只是不全,他可不敢说出来,师傅对他好的都到床上去了,传授的更不止是刀
剑拳脚功夫。
他不提则罢,一提更叫钟含真火冒三丈。她的面色变得铁青,娇躯都开始发
颤,咬着牙道:“姓祝的贱人到底有什么好?你和你爹都那么护着她。”
祁俊之父拒绝祝婉宁后娶了钟含真为妻,随后又追悔莫及。此后二人虽然从
不曾再见过一面,却一直有书信往来。钟含真可以不计较丈夫纳妾,可却不能容
忍他将心全放在其他女人身上,故此一直耿耿于怀。
祁俊也看出是因祝婉宁才对白雅生出敌意,他也不想再多争辩,斩钉截铁道
:“无论如何,我也要娶白雅为妻。”
钟含真冷冷道:“我在一天,你就休想。”
祁俊道:“大不了,我和雅儿离开玉湖庄,天下之大,自有我们容身之所。”
祁俊话音一落,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冯百川忽然抬了眼,不等钟含真开口,
他插口道:“夫人,少庄主,您二位都且息怒,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少庄主
一路劳顿,肝火正旺,也乏了,夫人先让少庄主歇息去吧。”
冯百川就算是和钟含真有私情,就算他是祁家重臣,可也毕竟是个外人。母
子相争,他一直在场也就罢了,可又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呢?
可偏偏钟含真对他言听计从,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垂目道:“娘
不想和你吵了,你先去歇着吧。”
弄成这种局面也非祁俊所想,他亦是长叹一声,恭敬对娘亲行了礼,温顺道
:“娘,是孩儿不好,不该一回来就惹您生气。可是雅儿真的是个好姑娘,您与
她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钟含真一语不发,凝立不动。祁俊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依旧隐忍:“那孩儿
先回房了……”
他这句话倒是惊醒了钟含真,她皱一皱眉,撇一撇嘴,也不怒了,也不恼了
,反而为难起来,“俊儿,你听娘说。”
祁俊以为事有转机,微躬身子,静听娘亲教诲。
钟含真道:“你冯叔叔的儿子暂时借住在你以前的院子,我看……不如,你
……你暂时也先在客房歇歇,等我叫人收拾出个院子,你好搬了进去……”这些
话,真叫钟含真难以启齿,可又不得不讲。
“哦?”祁俊立直了身子,额上青筋暴起,声音冷如寒冰。泥人也有几分土
性,自幼娇生惯养,一呼百应的堂堂少主再也忍不住脾气了。
从返回家门被拦在外宅,到心爱娇妻受了冷遇,如今他自己的房间也被占了
去。他怎么可继续恭谦温顺。
祁俊冷冷一笑,道:“不必了……”说罢骤然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门,头也
不回的就去了。
钟含真忽然一阵惊恐,她觉得,似乎要永远失去心爱的儿子了。
在爱子回归之前,她的一切寄托都在这个粗豪却对她关怀得无微不至的汉子
身上,于是对他俯首帖耳,更让他一步步得寸进尺。
当她再度看到儿子的时候,她又觉得世上无论何人都及不上爱子的位置。
但儿子带回了来的是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弟子。
她曾以为,三年的约期过了,就可和那个女人斩断一切关系,她再不能容忍
家中有任何人任何事与那个女人有关的。她暴怒了,不留余地地漠视儿子带回的
女人。甚至在儿子回来的天她就爆出天大怒火,和儿子争吵。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她的心又软下了,她该退让一步么?可是她又有退步
的余地么?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还有更大的冲突会在母子之间爆发。那时只怕会更加不
可收拾。是不是该趁着爆发之前,就该将它湮灭。钟含真不是不想,但事到如今
,她已经无能为力。
一切,都在向着她最不愿看到的一面发展。
望了一眼身旁的情夫冯百川,她有些后悔,也许最初就是一个错误。
祁俊是她难以割舍的,可是她如今还要面对的,不止是祁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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