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铃殊没有太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她发觉,她可以听到身后许多人
的心声。
「那夏花魁先前何等高傲,说是永不卖身,如今得罪了国师的女儿,这金字
招牌怕是这红线楼也留不得了哦。」
「这女人样貌真是天仙化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魄力敢
去买走了。」
「再好看又怎么样?女人到了床上还不一个样?」
「穿这么点衣服跳舞,自己真的是卖不出去了?呵,婊子一个。」……无数
怨毒的冷嘲热讽潮水般涌入脑海,但是苏铃殊却没什么情绪。
因为周围一切都是虚幻的,唯有自己和殷仰才是真实的。
纵然这件事在千万年前真的发生过,那那个主角也不是自己,人类的悲伤互
不相通,自己也没必要为她人的悲惨伤春悲秋。
就算此刻主角真的成了自己,那也只是虚妄罢了,勘破虚妄这种事情,早很
早时候历化境心关之时便解决了。
只是这种平静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她美目圆瞪,神色充满了不甘和震怒。
因为她看见,不知何时,殷仰已经缓缓往台上走去,风度翩翩,俨然是一个
气宇轩昂的富家公子。
她想要阻止,但是声音太过微弱,不过喧嚣浪潮中的一朵浪花。
泱泱人海里,她显得那般淼小而无助。
…………小观之中,江妙萱已不饮不食幽闭三日。
虽然这对于修行者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她脸色微白,望上去终究有些虚弱。
那张写有南琴风骨四字的字条摊开在面前,她怔怔地看着,时不时入定,时
不时梦醒。
越看遍越是觉得奥妙。
这是还有短短几日,如何能够真的勘破这四个字呢?而一个时辰之后,两位
师长来到了幽闭她的小道观中。
江妙萱将这张字条不留痕迹地收入袖中,起身行了一礼,她面带微笑,望上
去依旧是那个风姿卓韵的道姑仙子。
「两位师长是要带我走?」
江妙萱问道:「是去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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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发老者道:「明日便要成亲。今日带你去见见你的郎君。」
江妙萱竟没有任何异议:「有劳了。」
白发老者对于她的态度微讶,但是另一位长老神色却更为凝重,有了赵尧的
前车之鉴,他绝不会掉以轻心地相信江妙萱真的就愿意了。
江妙萱想要打消他们的疑虑,微笑道:「此刻妙萱被代宗主以剑气封入窍穴
,如鸟折翼,不必担忧,再者,妙萱静思三日,师门生我养我,最后为师门做点
事,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那白发老者点点头:「你能如此想,自然最好。」
明虚宗给他们安排的会面地点是城外的一间小屋。
在离小屋很远之时,江妙萱便远远看到一个身子肥硕的男子在屋子里兜兜转
转,坐立不安。
他便是夏凉国首富的儿子,名叫夏知酒。
平日里他也算是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弟子,但是此刻却局促得像是一个小孩
子一样。
江妙萱竟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好笑。
夏知酒时不时踮起脚尖翘首以盼,在过去的时候,父辈曾经给他灌输过女人
都只是玩物的思想,他也一直践行着这种思想。
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来的女子,他已经心心念念了十几年。
即使是那一纸婚书已经敲定,他依旧觉得极不真实,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自己还是个七八岁的少年。
那时候道观派下仙人来给他们进行「抚顶」。
那时候江妙萱也只是一个少女,那时候他看到的眼,就觉得这个女孩的
脸蛋精致极了,粉凋玉琢,可爱而美丽。
那时候她站在所有人的前面,静默如玉,在他眼中却像是笼上了柔柔的光。
那一次少女为他抚顶,他竟自惭形秽到有些不敢呼吸。
那个过程很短,又似乎很漫长。
一直到仙家们离去,整个过程,他们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觉得像经历了
一场梦。
那之后他四处打探这个少女的消息,只知道是明虚宗最天才的少女女冠。
仙人两隔,即使自己是人间富商巨贾的儿子,面对仙家女子,却是两两相隔
,高不可攀。
又过了好多好多年,他听说这个她下山历练,在一座小道观住了下去。
他远远地看了几次,那是江妙萱已仙法易容,看上去不过平常女子,但是他
依旧能一眼认出她,只是没敢上前搭话,只是她变得更加窈窕美好。
江妙萱推开了门,她走进那小院落中,自始至终中带着柔光般的微笑。
夏知酒死死地盯着她,他们四目相望,彷佛有一瞬间的窒息。
在来之间,他的那些纨绔子弟的好友们彷佛叮嘱他,对方再好看也终究是一
个女人,一定要拿出气势镇住对方,不然以后娶小妾都得看正房脸色,那多憋屈。
总之一定要气度俨然,气势和自己的身材搭起来才行。
那时候夏知酒觉得很有道理,对于他们的意见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但是真正见到了这个心心念念十数年的年轻女冠。
他还是难以平静,甚至身子微微前仰,显得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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