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了声,眼皮子耷拉着,动都没动。
好似外头来的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倒是您前段时间吩咐说了那个谭家嫡孙女的事,小的与谭老爷说了一声。”仆役说的时候,眼神都没敢往上抬一下,只看着地。
椅子上的人,头发还是全白的,胡子也是全白的,身上穿的衣服一样素色。
他好像在丧期一样,又像是下一秒就要入土了,年纪极大,皱纹满脸,一身上下还有着老年人才有的斑斑点点。
“说了,就成了。”前指挥使慢悠悠说出了这话,“七皇子会去的。”
七皇子!
仆役心里头各种念头翻滚。
怎么就是七皇子?
皇帝名下皇子极多,后宫嫔妃更是不少。这些年有皇后照看着,众人大多倒也安分。皇帝明理,偶尔特别宠一个妃子不是没有,但大多数时候,面子里子都是给足了皇后的。
七皇子的亲娘当年也是那么受宠一时。
后来运气不好,病故了。七皇子就挂在了皇后名下。
到底不是嫡长子,这刚十六,该有的都有,没有的也都没有。给众人看起来的态度,七皇子就是和前头几个皇子一样。
孩子一多,基本都是长子受看重,其他凭母邀宠了。
七皇子当年也算受宠,文武不出众,很快埋没到了众皇子之中,也就是和皇后下头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关系好点。
谭家看着势头挺好,心里头都拎得清。这找个七皇子参里头,还不如找个稍微位置低一点,又有才能的臣子。找个七皇子算什么事呢?
仆役也不敢再多想。
“那,您看咱们这儿可还要做点什么?送点礼去?”他轻声询问了一句。
老人总算是眼皮子抬了抬,瞥了眼那仆役:“送什么?这轮得到我们送?”
他们和谭家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登门拜访,都不会说见客就见客的。
仆役讪讪应声:“是。小的刚想岔了。”
“下去吧。看好这门,可别被什么人登门上来,你还发现不了。”他这样说了一声,又垂下了眼。
仆役额头冷汗,应声退下。
院子里转眼看着,就只剩下了前指挥使这一人。
第7章
天有点燥热。
宫里头扇风的扇风,取冰的取冰,更有需要不断送水上高出去,让其自然落下降温的凉亭,看着都倒也都还成。
可宫里头不管热不热,这会儿大白天,却是安静的。
皇宫很讲规矩。
屋子,要规矩。
衣服,要规矩。
吃食,要规矩。
就寝,要规矩。
说话,要规矩。
走路,要规矩。
所谓的宫规森严便是如此。
别人以为唯一可以不讲规矩的人,就是皇帝。而帝王祁政却从未如此觉得。对于皇帝而言,祖上所有定下的东西,都是规矩。他要么守着这些规矩,要么就要想法子去破除这些规矩。
随手就破了规矩,那他面前第二日就会多上很多本子。
那么,宫中该有情么?
帝王祁政想着这个问题。
他时常会想这个问题,时常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年少时,他觉得该有。有情,才会让这个冰冷又讲规矩的地方,好上那么一点。东宫里的日子并没有比别处好受很多。来来往往皆是利益。
该有,却没有。
后来他逐渐懂事,就觉得不该有。没有情,才会能维持住所有人面上该有的东西。想事细了,才明白很多时候,事是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谁能得到多少的好处。
不该有,却有。
宫里头总有人,因情出错。
再后来,他年岁渐长,蓄起了长胡子,穿得仙风道骨起来,又觉得该有了。
情之一字,与利有什么差别呢?
其实没有。
更别提前者能让人觉得更为舒坦。
他拥有过却失去的,又或许他不曾拥有过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反倒是成了一种,极为想要拥有的东西。
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去的人。尤其是有的人,带着他刚巧转变念想时想追寻的一切。
帝王祁政正在看画。
画上是七皇子,祁子澜。
祁子澜长得很像他母妃,也很像自己。他面庞如玉石,光洁可鉴,眼眸墨黑,仿佛是从画中踏出的人物,或者说更像是玉雕琢出来的人物,还必须得是汉白玉。
在宫里头,每个皇子长得都有着些许差异,其中最出众的,就是祁子澜。
长得好看,不算一件好事。
他要很拼命,才能让人忽视容貌,去看他的处事。
不过在宫里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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