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仕商的神色更加古怪了,看她们主仆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再联系薛莹对这门亲事的抗拒,他不由将充满担忧与怜惜的目光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冬寻。
“骆公子,”薛莹打断了他的目光,“看样子你又想把冬寻买走了?”
冬寻蓦地一惊:“为什么?”语气中慢慢都是抗拒。
“因为他以为我们之间……那个啥。”
冬寻先是不解,明白过来后顿时面色涨红,狠狠瞪着骆仕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没说出口,不算胡说八道。”薛莹还能凉凉地在一旁捣乱。
“胡思乱想也不行!”冬寻继续怒目,“敢坏我家小姐的名声,小心我割你的舌头!”
巧丫虽然没吱声,但是跟薛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无声地鼓掌。
“还有你们俩!”冬寻的怒火忽然烧到了她们头上,“为什么每次我发火你们都特别开心?!”
“因为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啊!”薛莹摊手。
“滚!”冬寻骂了一句,怒气冲冲地先行离开了。
“咳咳。”骆仕商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苦笑,“郡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薛莹立刻换上了面无表情:“明白什么了?”
“冬寻是你的家人,我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主意了。”她们主仆之间,没有骆家人介入的余地。
“明白就好,下不为例。说正事吧,婚期延后是谁的主意?”
骆仕商面露羞愧:“家父。”
“骆尚书为官多年,看得多也看得清,会有这样的考虑也很正常。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要不是王妃以死相保,现在的我恐怕还在地牢里。清清白白的舜柔郡主都已经不算是结亲的好对象了,更何况是罪人薛莹。之所以没有解除婚约,恐怕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向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开口吧?”
“是。”
“既然如此,延后就延后吧。不过,耽误了骆家六公子的婚事,我很抱歉。”骆仕雅现在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虽然这个未婚夫的名号还算不得太正式,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摘掉的。骆家人现在是想拖延婚期,最后不了了之,但这需要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骆仕雅是没有办fǎ_lùn及别的婚事的。
骆仕商越发羞愧了:“多谢郡主体谅。”
“这个事情骆家人应该不想让我知道吧?你特地来告诉我,就不怕被家人怪罪?”
骆仕商苦笑:“反正我在骆家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好名声了。”
“你为了买下觅春,几乎是变相地将自己卖给了骆家,现在你到底算是骆家的七公子,还是骆家的赚钱法宝?”薛莹见他沉默不语,忽然问道,“你想不想脱离骆家?”
骆仕商倏然抬头,一脸震惊:“郡主这是何意?”
“在别人家做牛做马丧尽自尊不算什么,这世上这种人多了去了,但在自家人面前低头做人、矮人一等的却唯独只有你一个,那种感觉恐怕比真正的卖身为奴还要难受。两年前你想要在状元楼设置对当挑战赛,骆家的人就算不同意也还是得出钱出力支持,现在的你就连出门见个人都要告假,如此每况愈下的日子,你就没想过要摆脱?”
骆仕商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寒冰,看不出任何东西来:“没有。”
薛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给我送个信,我可以让你成为别人家的赚钱法宝,不见得会更有尊严,但最起码,不用面对亲人越来越残酷的嘴脸。”
骆仕商没有告别转身离去,巧丫一脸同情:“小姐,这个骆家七公子看起来好可怜啊。”
“一步错步步错,他以为自己的忍让可以换回亲人的理解和支持,但结果却是,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而骆家的人也越来越不喜欢他。”
“为什么?我看骆家的人都挺好的呀——虽然那个六公子的确糊涂!”
“因为人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尤其是自己的错误伤害到一个无辜的人的时候,更可怕的是这个被伤害的人还表现得特别宽容,一点都没有怪罪的样子,反而配合这些伤害着他的人演戏。这样的戏码每天发生,伤害越来越深,双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头,于是施加伤害的那一方会越来越残忍,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希望被伤害的那个人能反抗、能报复,这样他们心里的内疚才能得到缓解。”
巧丫似懂非懂:“那该怎么办?”
“如果被伤害的那个人终于忍不住开始报复,将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统统虐一遍,你觉得这个结果怎么样?”
巧丫用力摇头:“他忍了那么久,说明他很在乎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就算他报复了泄愤了,可是造成的伤害不是更大了吗?被伤害的人和伤害他的人之间再没有机会修复关系,除了仇恨什么都没了。”光是想着她就已经很难过了,“我娘说,不要将遗憾留给下辈子去弥补。”
“真聪明。”薛莹摸摸她的头。
“可是你还是没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帮他们把事情挑明,然后该道歉的道歉,该原谅的原谅,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为什么没有挑明……”薛莹喃喃,“这个大脓疮,不是谁都有勇气挑破的。”稍有不慎就是天翻地覆,骆仕雅是骆家最大的希望所在,他们不敢冒那个险。而且,上次见面时骆文殊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们骆家的人对骆仕雅的清白有着极其强烈的信心,只是信心因何而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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