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天滔滔不绝地尽情讲述着自己和蒙莉莎通过时间旅行到前朝的故事,这些事情让秦锋意向不到。
自己的爷爷秦兴良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奶奶那么爱他,他竟然抛下她一个人乘机前往日月岛。纵然他悔悟了,但那些伤痛铭刻在奶奶心里,应该是多么难以平复。毕竟对于他的奶奶而言,秦兴良是她人生唯一灵魂的伴侣。
秦锋认为他人生的唯一灵魂伴侣应该是小雪,那年冬天的那场雪已经封存了他的记忆和他的爱。因此,他确信自己后来会跟灵在一起只是因为受到太多挫折以后,灵给他的温暖而让他有那么一丝感动。
但他认为自己不算爱她,因为在分别以后,他从来没有因为思念灵而显得痛苦。他甚至有些厌烦灵经常打来电话跟他没完没了地唠叨。
他一直期待时间能消磨掉灵对他的奢望,但似乎并不奏效。
他很感谢王凤钥给了他一个合理的方式淡出这段爱情,也很感谢莫小天讲给他这个故事,让他更理性地认识了婚姻和爱情。
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自己看过的一本书里有一段海粟老人的名言,人生是短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要记住,第一要体现人生创造价值,出生到世间谈何容易,那么一声要做些对大家都好处的事情;第二要体现一种乐观价值,人生也要享受生的欢乐,要尽量开心,不要愁眉苦脸过一生。
他觉得这段话很在理。
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秦锋念着这首诗。在莫小天的故事里,几十年前她的奶奶坐在去见他爷爷的车上,口中念的就是这首诗。
那时候,莫锦玉乘车正好经过江城黄鹤楼的旧址。她蓦地朝车窗外望去,那个已经布满铜锈的楼顶残物躺在那里,显得毫无生气。她依稀想起曾经陪莫启国去私塾上学,先生曾经讲过这座在七十年前变成一片废墟却背负千年盛名的景观。那个时候,私塾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国运昌则楼运盛。细算一下,希日帝国政府从成立至今三十七年,不尽的战火导致没有任何人提议楼宇重建,正恰如其分印证了先生那句说辞。
想到这里,她吩咐司机停下车。莫启国抱着孩子,陪着她来到黄楼楼的废墟旁。她俯身蹲下,从胸前掏出一张手绢,捧起一剖泥土,用手帕裹好,放回怀中。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当莫锦玉捧起江城的泥土时,莫启国不禁黯然心伤。离家这么长时间,他又如何不是整日思念着西襄那些泥土的芬芳,以拥有他童年纯真的梦想,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家。
“此去千里,也许再也回不来了。”莫锦玉悠悠地叹息着。如今离开西襄已近一月,由于内战尚未平息,她跟哥哥和母亲的联系被迫中断。所有的思念,只能寄托于这一抔江城的泥土。
“你真的决定跟着姐夫去西国么?”莫启国望着她单薄得像纸一样的背影问道。
莫锦玉站起来,转过身,深深地对莫启国说:“光民不能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中长大。”
这句简单的话触动起莫启国内心落寞的感伤。他凝视着莫锦玉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睛,有些伤促地说:“进入西国,希日帝国的军队也只能一败再败。姐夫如此执迷不悔,光民的未来会怎样?况且,他不是还打算抛弃我们去日月岛么?”
“他最终不是念想着孩子没上飞机么?他心里有这个家,我就不能弃他于不顾。至于未来,也许时间一长,他会幡然悔悟。”莫锦玉憔悴的眼神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还夹杂着深邃的忧郁。然而,那眼神又十分坚定。在经历了世道沉浮之后,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是她从灵魂深处认定的唯一归宿。
车继续朝江汉王家墩机场开去。莫启国蓦然回首,发现莫锦玉鬓边已有了些许银丝。那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和思乡的哀愁留给她的印记。
“如果上天允许,我愿用我生命中所有时光换她幸福,换她不再衰老。”莫启国在心里暗暗念叨着。
江汉王家墩的警卫室里,秦兴良和鲁道远正在大肆谈论着接下来的局势。秦兴良终于开诚布公地向鲁道远透露他决意返回广阳的真实想法——期待帝国政府能像当年对日战争时期一样,凭借西国西都的地势进行绝地反击。他认为,放眼古今,无论是历史上群雄割据,抑或现代防御,西国西都是军事部署上重要的战略支撑点。
鲁道远对秦兴良的观点十分赞同:“按照目前的战争格局看来,如果把战争的防御态势比喻成一个庞大的棋盘,那么关中、中原、东南和西国就是棋盘的四角。然而,若论关中国险固,无如西国。”
秦兴良是从西国之地跟随刘项一路走过来的,他深知这个位居大江上游,外围被崇山峻岭重重卫护,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足以使整个战争具有纵横捭阖的战略回旋余地。只不过,之前受到中原和华东战事一再失利的影响,又遭遇军内的叛变,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甚至一度想抛弃妻子飞往日月岛。如今鲁道远坦诚相待让他瞬间茅塞顿开,想当年对日本战争时期,帝国政府退守西国不也是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么?现如今,李综慈和谈失利,白冲希被逼撤退到香城归宁地区,退守溪口的姜钟真委员长复出在即,并且做出的第一个指示便是重走抗战路,死守西国。无论是鲁道远还是秦兴良,都认为这是个英明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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