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叔宛如一个疯子。
他在火焰纷然时,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那红眸深处,白发美人不为所动,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的莫叔。
在世人面前,莫叔是个敦厚温和的人,即便在很早之前的她的眼中,他也是一个善良勇敢,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乃八荒的玄女,莫玄。
是八荒的最高掌权人。
但她一身修为被废,亲眼看着自己的子民死在大火,始作俑者是自小被她疼爱的弟弟。
三万年过去,她始终不曾忘记,在那冰冷的屋子里,四面都散发着白霜似得冷气。
他站在她的面前,摇着她的双肩,一声又一声的质问。
他的心态,灵魂都已扭曲,变得面目狰狞,如此陌生。
而她也不再笑脸相待,而是想要远离他。
在她第三次出逃的时候,莫叔找到了她,那么轻而易举。
“姐姐,你逃得掉吗?”
“八荒版图的亿万生灵,我们的族人,早已死在大火中,这天下之大,却只能是你我相依为命了。”
少年穿着黑袍,红着眼说。
她不愿多说一句话,眼底的冷漠疏离刺痛了莫叔。
在她再一次逃走,莫叔当着她的面,一掌毁掉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眸空洞而流血,却笑得瘆人,少年的嗓音阴柔而邪魅,如同厉鬼。
“姐姐,你还记得七岁那年我说的话吗?”
他问。
莫玄赫然瞪大了眼,记忆里的画面历历在目,年幼的弟弟抱着莫玄的脖颈,眉开眼笑,兴奋地说:“等莫儿长大了,要给姐姐打造一座金屋,把姐姐藏在里面。”
莫玄摸了摸弟弟的脑瓜,笑着回:“那姐姐等你的金屋。”
“……”“姐姐,你看,莫儿给你打造了一座金屋呢。”
“啊……滚!滚!离我远点!你不是我的弟弟,你是魔鬼!是不折不扣的罪徒。”
莫玄的惨叫声连连响起。
少年像是没有听到,残忍地把莫玄关进了自己的一侧眼睛,那里,为她准备了一座金屋,一关就是三万年。
三万年啊……时间可真久呢。
久到,莫玄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母亲的姓氏。
每一天的夜晚,莫叔都会与她说着八荒的事,问她为什么要放弃掉这个弟弟。
“莫儿,够了!”
莫玄眼眶微红:“你还要怎样?
!你要让我们的痛苦,延续到他们身上!”
“我要找到一个答案。”
莫叔道:“姐姐,你会是错误的。”
莫玄坐在金牢的边角,穿着薄薄的雪衫,靠着身后的金柱,深深地无奈一笑,唇齿间却都是苦涩的味。
“你还要干什么?”
莫玄无力地说:“八荒被毁后,是你四处找人,辛辛苦苦组建了一百零八陆,才让这片天地,焕然一新。
那些都是你的鲜血,你却要亲手毁掉,你到底要做什么?”
“姐姐,如若重来一次,你的选择不会变吗?
依旧是那天下人吗?”
莫叔问。
“是。”
莫玄坚定地道:“我会毫不犹豫,送你祭天,我会为你立下英雄碑,每年都去祭拜你。
你一人之命,换来天下苍生的太平,换来我族的平安,不好吗?”
莫叔愣住,低下了头。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眼神有些空洞。
光芒汇聚成火焰,烧毁了他脸上的一层皮。
焰光粼粼,一张俊美的脸庞出现。
还是那个少年郎。
他捂着装着姐姐的那一只眼,笑得癫狂。
“三万年了。”
“姐姐你还是不肯爱我一次吗?”
“姐姐为什么是天下人的?
不能是我一个人的吗?”
莫玄面色冷峻,太息了一声,轻闭上眼眸。
“莫儿,你罪孽深重,为自己赎罪吧。”
“赎罪?
如何赎罪?
这一次的深渊天劫,由我去扛吗?”
少年问道。
“深渊天劫,由你引导九辞插上噬魂钉而触发,这是你的责任,自该由你去负责。”
莫玄面无表情地说。
少年仰头大笑,一挥手,带过面庞,再次变成了中年人的皮囊。
“姐姐,你看见了吗?
夜轻歌她明明知道莫九辞是深渊天劫的罪魁祸首,她也没有让夜九辞去负责。”
“她和我不同,我的眼中,只有天下太平,她的眼中,都是至亲朋友。”
莫玄道。
莫叔不再争执,他躺靠在火焰,垂眸冷漠地看着神域王宫的一场闹剧,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王宫阶前。
有修炼者问:“女帝,你既知以他祭天,为何要把他放走?”
“他是我的兄长,和我流着同样的血,除了我,没人能要他的命,而我除了死,否则绝不会要他的命。”
轻歌如实回答。
便让山雨来得更加凶猛吧。
吹垮了树,翻倒了屋。
她无所畏惧。
轻歌诚实的令人震惊,寒冰之外,无数的人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接上话。
“可是由他插上噬魂钉,深渊天劫才会降临,那是他的责任……”有人弱弱地问,在女帝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轻歌懒懒地看着说话的人,“按你这么说,锻造噬魂钉的人,其罪才是罄竹难书,不可饶恕吧?”
众人诧然。
理是这么个理儿,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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