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愣在原地。我猜他愣的原因,一来是嫁给他之后,第一回当着他的面叫了他‘夫君’,二来则是他想不到,我被人骂了。
缓而,他坐到我身边,身上官服未脱,束发高耸头顶,谦谦君子的模样,令人心动“怎么回事?”
我道:“今天有个喝多的人在百年酒坊,我跟他说我是夫君你的夫人,他不信,后来说着说着,就骂我是孙子。”
嵇康听罢,与我确认道:“所以那人是喝多了?”
我点点头,随后又道:“不过他应该也是气我揭穿了他装醉的事情,他虽然喝了酒,但是还没醉到倒地大睡的程度,无非就是想要守在苏姐姐旁边罢了。”
“苏姐姐?”
我解释道:“就是百年酒坊的老板娘,长得可漂亮了,难怪那阮籍要装醉呢!”
嵇康眉眼一亮“阮籍?你说那醉酒的人,是阮籍?”
我“嗯”了一声,见嵇康却若有所思起来。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们这些名士在还未见面时,便不由得有种心心相惜之感。他听说过他的名号,他自然也听说过他的,但是彼此并不主动去相见,只盼着去等待一个美好契机,然后共同走向一个内心向往的世界……
且嵇康一听说这人是阮籍,立马放了心。为了让我不感到委屈,丝毫没有说起大伯和嫂嫂对我的猜测。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哄弄小孩子般“既然如此,下次看到醉酒的人,你离远点便好了。不然的话,骂你倒是小事,万一发了疯打你可怎么办?”
我点点头,随即见嵇康朝我笑了笑,便起身往书房去了。
近日里,难得见他对我露出如此笑颜,可这一笑转瞬即逝,我心中自觉,他不过是将我当做一个小孩子罢了,那样哄着宠着,多少时,让我觉得有些不悦。但虽是这样说,我却还是无比珍惜这样一个笑容的。后暗自思索一下,我觉得他能够对我笑这一下,许是因我突然唤了他‘夫君’的缘故吧?
这样说来,那阮籍的话兴许是对的。他无法与苏姐姐在一起,空有一手巧得芳心的手段却无处伸展。没事喝了酒发疯一般说些浑词,岂不是浪费?既然他不能够用的话,那么我何不请教一二,且不让他把这技能浪费了才好!
思及此,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我便于第二日背着婶婶,偷偷去了百年酒坊。
倚在巷口,我果然看见了那个装醉的阮籍,可还未等我要走过去时,身后却冒出一个力,轻拽起我腰间佩玉“姐姐?”
我转过头,发现是那个叫王戎的小孩,蹲下去,瞧着他那一头稀疏碎发“是你啊?”
王戎这小孩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样一近看,好似一双明星挂在眼前“姐姐你来找阮籍哥哥吗?”
我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王戎却当机立断道:“那姐姐你还是回去吧,虽然我们阮籍哥哥平生阅女无数,但与你们这些女子啊,不过露水姻缘。姐姐你该放下的时候还是要懂得放下,阮籍哥哥有家室不说,而且早已心有所属,相信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前,阮籍哥哥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吗?”
我看王戎这小孩说的头头是道,似乎比我还要懂得人间情爱,不禁咋舌“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啊?谁跟你们阮籍哥哥有露水姻缘,他就算是想要跟我有,我还不稀罕呢!我夫君,比他要好看得多!”
王戎却歪歪脑袋,继续道:“姐姐你既然已经嫁人,再来找我们阮籍哥哥纠缠,就更加不对了。”
我白了一眼王戎,忍不住抬手凶悍地揪住对方耳朵,搞得他哇哇直叫“我跟你说了,我不是要跟你们阮籍哥哥纠缠,我是……”
我话还没说完,身后忽传来一柔和男音“那你来做什么?”
我放下王戎,抬眼望见阮籍那张如花般可人多姿的脸,起身道:“自然是有事情喽!”
王戎这时却冲到阮籍身边,扯着对方衣襟嚷嚷道:“阮籍哥哥,她刚刚扯我的耳朵,我要找我爹把她抓起来。”
阮籍摸了摸王戎的小脑袋,安稳道:“抓不了,她是曹魏皇室,你个琅琊王氏就算是地位再尊贵,也得听人家的。”
王戎听罢,眼泪汪汪地,衬着那双眼睛越发明亮。阮籍却毫不留情地将王戎推到一旁,与我很不客气地勾勾手,往不远处的芙蕖池走去。
我跟着阮籍至了芙蕖池,见四下静谧无人,衬着一阵阵芙蕖花香,听他开口“嵇夫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上前一步,瞥了眼他惟妙侧颜,义正言辞问道:“你昨日说,喜欢你的人,比夏日沼泽里的蜉蝣还多一倍,可是真的?”
阮籍稍显讶异地看了看我,忽然拱手与我作揖道:“嵇夫人真的不要对阮某动情啊,要知道,阮某一向敬仰嵇先生的才华学识,一直都等着能够与其一见,可是若嵇夫人现在对阮某动了情,阮某日后可如何跟嵇先生相识啊?”
我忍不住白了眼阮籍,摆摆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不稀罕你,我是想要问你,既然喜欢你的人那么多,那么是不是就证明,你很会让别人喜欢你啊?”
阮籍毫不犹豫道:“阮某长得如此英俊迷人,有人喜欢也是正常的。且阮某平日里喜爱读书,弹琴,作诗,填曲…如此多才多艺,哪能有女人不爱?”
阮籍说着,还格外豪放地敞开双手,一副洋洋得意姿态。我心下汗颜,好奇这些当世的名士,怎么说起话来,都跟个智障一样,狂傲自大到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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