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从门里听说是姚远,心中一惊,随即将门打开。
张头张脑的往门外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他,这才一把将姚远拉进了院中。
“怎么是你,你如何来了?”
一边询问,一边快速将门反手关了。也不进屋里,只将姚远拉到院中一个僻静处说话。
“老李叔,请恕姚远冒昧,深夜造访只为您今日一句忠告。姚远愚钝,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因此特来请教。”
李恒握着他的双肩轻轻拍道:“此事无须多问,你只需记住一句话:事事顺着秦五哥就是,到时自会有人为你周全,保你参加今年斗猎大赛。”
“可这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姚远听他如此说,心中的千头万绪终于有了一个归纳。只是这个答案现在看来还不甚明了,急需李恒给它下个确切的诊断。
李恒笑而不语,背着手在院中踱了几步,许久方道:“不为别的,就为一个‘公’字。”
他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神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庄严肃穆,这让姚远看了也不禁神情变得庄重起来,垂手侍立认真听他说话。
“这几年向阳庄连年遭旱,家家户户都粮食减产,日子过得清苦无比。可官家的税赋却是照收不误、丝毫不减,这真让我们这些庄户人家无处谋生呢。
铁岭卫斗猎节三年一举,但凡斗猎节夺魁首者,便可免去所在庄堡三年的徭役、赋税。你知道这对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意味着什么吗?
三年啊,三年的赋税,就相当于我们向阳庄整整一个丰收年的全部收成呢!更何况还要免去三年的徭役,那该为田地里节留多少的劳力啊!
我们几个老东西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身衰力竭,来日无多,这是我们眼前唯一还能为向阳庄的百姓,做的一件寥寥之事了。
可咱向阳庄缺人才呢!几届的斗猎,别说夺魁,便是靠前的名次也没得过。说到底,还是我向阳庄一向尚武轻文,少年中不学筹谋韬略之术呀。
老王叔心里疼,我知道,他老人家也是存着这桩心事难以释怀。直到昨日看到你与秦浩的比射,他才发现,你便是那个他苦苦要找的人呢!”
李恒的眼睛里忽然精光闪烁,如饿虎般向着姚远扑了过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胳膊,厉声问道:
“姚远,我问你,你要如实答我。如若我等保你入选,你可能答应我,请务必全力以赴,为我向阳庄夺魁铁岭!”
姚远浑身一颤,如被电流击中般无法言语。
他明白李恒话中的含义,这不仅仅是一句说完就了的话语,而是一份答应了就要去做、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责任!
彼以真心待我,我又虽死何憾!
看着李恒那双已经被血丝冲红了的眼睛,姚远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感动。一心为公这样的话,多少人每天挂在嘴上,却又真有几人能够做到?
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却满心里装着的都是大家的疾苦,并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努力践行着自己的关怀。
姚远握着拳,重重的向他点了点头。一个年迈的农户尚能如此,自己又何尝是个孬种?
李恒看到姚远坚毅无比的眼神,欣慰的点点头。
这么多年的人生,早让他明白真正的可以托付,并不在于天花乱坠的许诺,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点头足矣。
姚远离开的时候,头顶的星空正是灿烂,无数繁星犹如千万只眼睛一般,向他微笑。
李恒家门口的大石盘,冷冷的矗立在寒冷的雪夜下,傲然挺拔、冰骨拔萃。
姚远放眼望了望周围,眼中除了冷冷清清的几处房舍外,便只剩空空荡荡的无边雪野了。
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棉衣,向着家的方向行去。
鸡冠山位于向阳庄东南外五六里的地方,山中怪石嶙峋、枝叶婆娑。
尤其今夜月色黯淡,山中更显漆黑一片,只有几丛树影沙沙舞动,显得阴森可怖。
姚远一人蹒跚着走在黑越越的山路上。两旁的林间,时而会传来一些古怪的鸟兽鸣声,让这片山域显得更加的寂静可怕。
走不多时,却见前面影子恍恍似有人来。
姚远看不清来者何人,只怕遇了歹人反倒不妙,只好慌忙往路边一块巨石下躲了。
待人影走近看时,却是姚黄氏抱着可儿出来寻他。两人形单影只走在这漆黑的山里,显然也是害怕至极。
姚黄氏一个人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抱着可儿一路疾奔。
姚远见状,慌忙出来相认,反倒把迎面走过来的姚黄氏和可儿吓了一跳。
两人闭着眼睛同时大叫起来,往后一缩,回头便跑。
姚远因为腿疼跑不快,只能远远跟在后面大声相认。
等听出来后面的人好像是姚远时,姚黄氏这才抱着可儿老远站住,向这边喊道:“你是远儿?”
“娘、可儿,我是姚远,你们别跑了。”
姚黄氏确定了正是自己来寻的儿子时,这才慌忙向着这边跑过来,气恼问道:“远儿,今日到底何事耽搁,怎么这会儿才回家?可把为娘急死了。”
“哦,没事,老秦头因为交代大家明天出训的事,耽搁了一阵子。完了我又和胡铁城耍了一会儿,因此晚了。”
他不想让母亲再参和进这件事来,只好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关。
姚黄氏听他如此说,不由气上心头,骂道:“出则告,返必面。那会儿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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