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料峭依旧。
南宫世修手握酒葫芦,坐在屋脊上,深邃的黑眸落在王府,屋舍依旧,亭台依旧,长廊依旧,秋千依旧,甚至那条花墙亦如往昔,可是她却沉睡中西暖阁,陈罗锅怎么也不愿说出让她醒来的良方是什么。
微风轻轻吹过,刺痛了他的眼角。
冉泽飘落在他身后,默然坐在他身旁。
“怎么样?还是没有办法吗?”他知道冉泽去了寰辕求救,希望能够找到医治她的办法。
冉泽没有回答他,小眼睛盯着凄迷的夜空。
南宫世修唇畔掠过一丝苦笑,他早该猜到的,若有一线生机,冉泽怎么会如此痛苦?
风雨欲来,湿冷的空气厚重冰凉,远处的点点灯火被湿了的云层压下来,明明灭灭,恍若梦境,他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
上弦月起。
冉泽轻叹:“走吧,老神仙该来了。”
三天了,陈罗锅只是尽力医治,命他月上中天时为她运功疗伤,却只字不提要如何让她醒来的事情。
他只能等。
仰头喝光酒壶的酒,直到滴尽最后一滴,将酒壶扔向身后,飘身落下。
红婵趴在床畔,听到脚步声响,擦擦泪痕,垂首低声:“王爷。”
黑眸落在她愈发晶莹透明的脸上,他真的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她是垂危的病人,坐在她身旁,手落在她微凉的脸上,他更愿意相信她只是睡着了。
“王爷,叶婆婆要怎么处理?”红婵低声问。
此时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料理叶婆婆的后事越早越好,只是这个叶婆婆是王妃的人,她不知该如何料理。
他怔怔地看着她,低喃:“如果她真的是叶莘,你一定会重重厚葬于她吧,不管你是墨离还是霓裳,我只求你快点醒来。”
一滴冰冷的泪珠落在她的唇畔。
陈罗锅刚好到了近前,照例给她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半个时辰后王爷可给王妃运功疗伤。”
室内,又只剩下了他和她。
扶她坐好,双掌抵在她的后心,静室寂寂,沙漏缓缓,直到他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缓缓睁开眼睛,见她今天的脸色微转,透明中似乎多了一丝血色,心中暗喜,红婵端着碗走进来:“王爷,这是冉侍卫准备的汤药。”
“冉泽人呢?”
红婵未及开口,屋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再也不敢离开她半步,眉梢挑动:“红婵,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说着,放下床幔,手执宝剑站立床侧。
不大一会儿,红婵跑进来:“王爷,是有人盗棺。”
“盗棺?”南宫世修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冉泽随后进来,小眼睛扫了一眼床幔后的她,轻声说:“有人来盗叶婆婆的尸身,看来这件事其中定有隐情,王爷,不如我们先料理后事。”
黑眸回首,看向她:“你若真心为你奶娘叶莘,就快点醒过来,若你真的不愿再为尘世烦恼,那就让我为你料理奶娘的后事吧。”
良久,见她长睫毛依旧遮住那双水眸。薄唇泛起一丝苦笑,笑自己太痴,竟然期望她能够给自己一个回应。
冉泽低声:“王爷早点拿个主意吧,皇上那边一直催促着,若真的再出纰漏,只怕我们辛苦经营的局面又回到原处了。”
南宫世修垂首,半晌问冉泽:“你说怎么办好?”
“火化最好,属下想王妃醒来也不会怪罪王爷的。”
黑眸凝视她,终究下不了决心,白霓裳与叶莘的感情,早已经血脉相连,穿云飞燕俏罗刹能为她毁容,可见她们之间的感情绝非常人。
冉泽见他犹豫不决,忽然想起陈罗锅的话,眼珠一转,提高了声音:“王爷,若想绝了白昶的疑心,只有速战速决,属下这就去烧了叶婆婆!”
她倏然睁开眼睛!
床幔微动,冉泽摒住呼吸盯着床上,南宫世修疑惑地转头,瞬间泪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她竟然真的醒了!
“墨离”南宫世修低唤。
她怔怔地瞧着他,仿佛第一次看见他。
还是冉泽头脑清醒,继续刺激她:“叶莘死了,死的体无完肤,死不瞑目,因为叶莘说她还没来得及为白霓裳报仇,她还不想死!”
泪珠自她的眼角大颗大颗滑落,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冉泽,喃喃低语:“奶娘死了,奶娘死了”
“是,白霓裳的奶娘叶莘,江湖人称穿云燕姿俏罗刹,为了她的小姐不惜自毁花容玉貌,又不惜为了救她的小姐送了性命,可是她的小姐白霓裳却一心求死,不愿为她报仇,因此叶莘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黑漆漆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求生的**。
素手紧紧抓住南宫世修的手:“不要烧我的奶娘,我是白霓裳,不是萧墨离。”
她终于承认她是白霓裳。
南宫世修神色复杂,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用力点点头:“你放心。”南宫世修回身对冉泽说:“快请老神仙来看看。”
话音才落,陈罗锅手捋须髯走进来:“王妃可醒了吗?”
南宫世修忙迎上前:“小王谢过老神仙,王妃醒了。”
她脚步虚浮走向门口,红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姐,你要去哪儿?”
星眸空洞:“我要去看奶娘,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棺木里。”
南宫世修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附在她耳畔柔声说:“我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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