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来月,素宁上山的日子到了。虽然霍去病早就说过要自己送她,但她还是拒绝了,“家里会派人送我的,你别来了,让人看见了不好。”
“真是侯门千金,出个门架子这么大。”
“可是你想想看,如果你骑着马跟在我的车旁边,长安城里谁不认得你,这要招多少议论?”
招这种议论显然是犯不着的事情,所以对方当时也没有再说什么。到了那一天,马车出了长安城,沿着官道向西南,一路行到了归玉河峪口,马上就要拐上山路时,车身却突然一晃,停了下来。
素宁心中一动,立刻掀起车帘,果然是他。她下得车来,看了看前面的路,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再往前就进山了,山道上不会有什么行人,更谈不上认识他们两个,而且说实在的,在这颠簸的山道上,骑马也比坐车舒服多了。
她不禁为难的回头看看护送她的随从,这话怎么说出口呢?没想到这一回头却看见,那几个随从正在被对方带来的一个亲兵热情的往一边招呼着。
这时霍去病说道,“你放心吧,我这个亲兵名叫郑光,人如其名,光溜圆滑。他别的本事不一定行,但这件事还是肯定能办成的,保证能封住府上这几位纲纪的嘴,不会乱说一个字让别人知道。”
素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听对方又说道,“你在家里住这么久上山,车里还不是大包小包的带着,怎么会找不到一身合适骑马的衣服?”
看来他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素宁也只好乖乖的从命了。等她终于坐到了马上,对方又说,“不嫌弃的话,还是我给你牵着吧?”
“好吧,那就有劳了,幸好这里不会有人看到。”
“也对,要是他们知道霍去病竟然会给人牵马,还不知得有多少人惊掉下巴。”
两人并辔而行,霍去病说,“你上了山,我营中事务也多,再见面就难了。”
“还要打仗吗?”担心总是难以掩饰住的。
“还有左贤王和单于的主力,怎么可能不打?最多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一旦正式开始备战,主将的时间和心力,都只能放在军中了。”
这就意味着不能经常见面了,两个人心里都免不了有些沉重,素宁振作了一下,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嗯,这是自然的,你心心念念着一件大事,当初那副图早就告诉我了。”
又回味起初见时的情景,霍去病不禁一笑,“你不知道,当时你一说出‘大事’二字,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因为这正是我从小到大,心里常说的词。”
“嗯,有这么巧吗?”
对方很认真的说道,“真的,我从小一直有这样一种感觉,总觉得自己是为了一件大事而来的,或许这算是自命不凡吧!反正我很早就在想,该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才算不辜负这一生呢?”
素宁很有兴味的接过话来,“哎,你知道吗,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你也想过?那你得出什么结论了没有?”
素宁慢慢的回答道,“我是觉得,如果能做成这么一件事,这一辈子就算值了:首先这件事必须是我很喜欢做,然后这件事还必须有益于世人,而且这件事还必须是我做最合适,换了谁也不会比我做的更好!如果真有这样一件事,那它就是我来这世间一趟的使命了!”
霍去病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其实我想的也差不多,大体也是这几条标准吧。你可有这样一件事吗?”
“我不敢说完全确定了,但大概离不开做学问和带学生吧。”
“我也觉得这种生活很好,不但可以超然物外、不羡王侯,而且还能栽培人才、化民成俗。”
素宁点头,“嗯,只是你说的太高了,竟然连化民成俗都说了,那是师道的最高境界,我当不起。”
对方思考了片刻,很恳切的说道,“你心里先有这个境界,就必有当得起的一天。而且,这件事确实合适你,我也相信你会做得最好。德而隐者,潜龙勿用,不易乎世,不成乎名,千百年后,若是华夏道统不绝,若是每逢乱世,都会有张子房这种经天纬地的大才出来再造乾坤,若是这一切会发生,那背后一定就是你这种人的功劳了!”
他说的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切,听到如此知音之言,素宁不能不心中感动,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可是毕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就哭起来,因此她赶忙拭去泪水,尽量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你呢?你心中的那件大事,应该就是打匈奴吧?”
“我也觉得应该就是打匈奴吧!记得从军之前,舅父问过我是否考虑好了,我当时回答他,我从小就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年了,我真的很喜欢军中生活,甚至觉得每一天都过得那么顺理成章。”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好像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接着又慢慢的说道,“可是,我最近也经常在想,为什么这件事我做最合适呢?古往今来那么多武将,我会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素宁笑道,“这要看武将的武是哪个武了。古圣造字,止戈为武,你可能在想,怎样打才能更好的止戈吧?”
对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方才回答道,“我本来想说,此语真乃同心之言!可是,我又觉得自己脸皮不能太厚,因为你说的明明比我想的更清楚。”
其实,此刻两个人都是震动于心,好一会儿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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