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过宫,即便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却不知道如此严重。看她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立刻想掉转马头回宫。
这下李檀可急了,她可是真真切切大病了一场,一点不掺假,到现在都不敢全好,才换得这个机会,怎能这样轻易毁掉。
要说她狠吗?当然狠,对自己尤其狠,那么冷的天,那么深的水,说跳就跳,甚至还不惜做手脚加重病情。
可人不对自己狠,别人就会对你狠,这是她父亲当年亲自教她的最后一课。
李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安抚好小皇帝,车列继续向前,只是这回速度放缓了很多,便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怕也走得更快些。
李檀实在有些受不了,本就不舒爽,还要受这等折磨,她刚刚吐过,虽是往盆中垫了最细密不过的香灰,落之即刻覆盖,月宴立时换了出去,因此并没有什么气味,李檀心里却觉得膈应,连漱了三遍口。
这样的难堪,那小皇帝不躲开,反倒凑了上来,亲去她的马车和她同乘。
他此行虽是去“侍母”的,可如今都出了宫门,还点滴不漏,真是比她这个“慈母”还要敬业,自己此前棋差一招,被他的归政之请打了个措手不及,倒也不算冤。
但他这么一上来,她便不好披头散发、四仰八叉地窝着休息了,也不方便让月宴给她念话本子分散注意力,太不庄重。
真是气煞人也。
李檀心里有怨,再兼之病中晕车,短了精神,原来的性子就有些藏不住了,重蹈覆辙,向曾经长久以来的受害者渲泄起脾气来。
偏偏这曾经的受害者不长记性,明明察觉李檀不虞,还非要凑上前来,真正是找死。
李檀很少生病,但一病起来就分外任性,这他从来都知道,醒来那日的做戏已经耗尽她不多的耐心,如今短了精神,越发没了好性,可皇帝就喜欢看李檀发脾气,尤其是对他发脾气,好过她装腔作势或是病重难支。
贰拾叁、乳鸽子
月宴下去换香灰了,马车里便只有他二人,车帘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偶尔有风掀动,便会穿过绛红色的帘幕,透进一缕光,被染成橘红色,打在李檀的侧脸上,显得多了几分温和。
李檀面似如玉菩萨,一开口却半点不饶人,“皇帝真真天下第一等大孝子,不恶哀家这般样子,任谁看了,都是要赞一声的。”
“朕待母后,不及母后往日爱重之万一。”
这般夹枪带棒的讥讽话,小皇帝听了连脸色都未变过,一派如沐春风的样子,仿佛李檀是真心夸赞他一般,端的是一派好修养,叫李檀看了心中暗暗感叹自愧不如。
怪道人家能做皇帝,而自己这个太后垂帘听政一场,却落得如今这夹缝求生的境地,一点不威风。
李檀又向窗外张望,想看月宴是不是要回来了,她有些口渴,却不好支使皇帝。她不知道,月宴下车后早就被路喜公公绊住,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李檀忍了一会儿,还是打算自己动手,按月宴习惯,多半将茶水收在柜凳中,她本来不想当着小皇帝翻箱倒柜的,可比其委屈自己,让他看点笑话也无妨。
李檀刚一动作,皇帝就像看透她心思一样,先伸出了手,李檀有些吃惊地看他熟稔地开柜、取茶,洗杯,简直比她这个正头主人还要熟悉。
她混劲上头,拿起乔来,“有劳皇帝了,可惜这茶的味道哀家闻了头晕,若是勉强饮下,怕又要在皇帝面前失态。”
小皇帝一点没恼,好脾气地问,“那换普洱来,那个味道淳淡。”
“太浓了些,怕扰了睡眠。”睁眼说瞎话,熟普洱明明有安神之效。
“那用些清水可好?”
“太淡,欠了些味道。”也不想想,清水自然没有味道。
“那兑一些花蜜进去如何?”
“太甜,过后嘴里怕是要发苦。”好嘛。
“那拿些牛乳来,那个不算甜。”
“太腻,喝了不克化。”便是久卧病床之人都能消化的东西,李檀说不克化小皇帝就真只当她不克化了。
这样下去没个尽头,小皇帝不再询问,直接掀帘吩咐人去了。等到东西呈上来,李檀有些好奇地瞧着,他是寻了什么宝贝来堵她的嘴了。
小皇帝没多卖关子,亲为她倒了一杯,只见琉璃杯中亮光点点,李檀觑了一眼,“这是?”
“里木水,朕没让他们放蜜,只放了一厘冰糖,母后试试看。”
李檀倒可以继续挑刺,可她确实喜欢这爽口的滋味,这小混——「管`理q`3242804385」账还真是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况且她也懂得见好就收,耍耍脾气就罢了,安静顺从绝不是李檀,适当展露本性,会让小皇帝对她更放心。
皇帝看着她面上一副高贵大方的样子,实际上捧着里木水不撒手,用最优雅的姿势,咕咚咕咚喝喝个没够,心中就仿佛被猫爪子轻轻拍了一下,内里的笑意不自觉地浮到了脸上。
畅春园离京城并不算远,本来大半天的车程就够了,龟速之下却足足傍晚才到。等到稍稍安置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李檀本就把吃的都吐空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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