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清心情本就烦乱。他也没想到陆一衍会自作主张去查他家里的事。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以为他是谁?
烦得他一度想要来根烟。但是一想到烟全都在陆一衍手里,泊清就更烦了。
他从来都不会让陆一衍送自己回家。
要是让他妈看见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她会当场疯掉的。
她丈夫得了这种变态的病,她的后半生也跟着悲惨地坍塌了。现在,她的儿子也得了这种变态的病。
是缠上身就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瘟疫;是反复流脓发炎,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是从童年就笼罩住他整个人生的可悲的y-in影——也是他这个人的一部分。
提醒着他,他是多不堪的一个人。
他曾经也很想向别人一样当一个正常人的,真的。
因为他有病。他的出生注定是个错误,他现在活着,每一天都是他母亲噩梦的延续。
泊清一动不动地趴在课桌上。他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他的眼睛生得真是得天独厚。眼睫毛又黑又密,看上去就跟上了天然眼线似的。闭上眼时,像对外界阖上了一层浓密的小帘子。
泊清趴在桌子上,整个人仿佛处于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对于他们家里发生的事,该难过的也早难过完了。他不应该发火的,他没有立场发火,不管是对陆一衍还是黎炘。
他就是觉得他妈妈很可怜。
他觉得自己很可怜。
“清清。”
泊清没有看他,却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凑了上来。黎炘的声音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响起来。
像是在抚摸婴儿床里睡着的小宝宝的那种力度,他声音轻轻地问他:“清清疼不疼?”
黎炘知道他没在睡觉。他像在往门缝里塞纸条一样,说话声偷偷摸摸的。
泊清不理他,黎炘也没有走,他耐心地在那里等了一会,终于等到那双眼睫有了动静,那双眼睛在他面前睁开了。
他和黎炘无声对视了一会,依然是那个趴着的姿势,忽而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之前无论他做什么,这个钢铁直男都是一副宁折不弯的姿态。现在只是看了一眼他的伤,那道坚不可摧的围墙这会倒是妥协地软化下去了。
黎炘倒是看出来了,他不想继续谈论伤口的话题。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泊清五官都生得极美,他撒娇的时候,都是要比任何人更容易使人心软的。他唇角勾着一点弧度,恃美行凶也不过如此。
像一只讨要抚摸的猫。他声音慵懒,又带上一点鼻音,听上去软绵绵的,柔软而无害。让人禁不住诱惑,想要伸手去挠他的下颌,让他眯起眼睛,漂亮的小脸上像猫一样露出舒服的表情。
泊清朝他凑过去。
他第二次和黎炘离得这么近。第一次还是他把人压在楼梯扶手上的时候。
对方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两人的鼻尖差一点就碰上。黎炘一直没有动,两人呼吸相缠,周围空气一下子就稀薄了。
离得太近了,泊清甚至都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时间的流速都被放得很慢,只有黎炘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就是这样——
熟透软烂的浆果色泽诱人,飘散出甜蜜的香气,禁不起挑逗的薄薄一层果皮一旦被咬开,瞬间汁水四溢。ji-a,he出甜蜜粘腻的汁水
泊清在心里舔了舔唇。
——“啪”一下。泊清额头上瞬间传来痛感,他的脑门被手指弹了一下。就在刚才,他们两人离得很近的时候。
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泊清一脸难以置信的问号。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就是想问一下,黎炘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黎炘感慨一声,随即他退开了。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人。
泊清当即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刚才那种气氛难道真的是他的错觉?泊清心觉不对,但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死直男身上翻车了。
第十四章
午休的时候,陆一衍上来找他。
沉默的大个子杵在他桌子旁边,一站就是老半天,不热也不累似的。陆一衍沉默了有多久,就犹豫纠结了有多久,他最终只说了四个字:“……别生气了。”
其实想要说的话有很多,百般辗转,最后说出口的就只剩下了四个字。
不善言辞的人一向也是最吃亏的。更何况在这段关系中,他爱泊清。陆一衍注定了就是吃亏的那一个。
趴在桌子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这个人就执拗地等在一旁,不走了。
黑色的发顶不耐烦地发出声音:“你挡到我的风了。”
陆一衍松了口气。他在泊清边上坐下来。即使闭着眼,泊清也感觉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在盯着自己睡觉。
泊清把头转到另一边,重新趴好。陆一衍搬着凳子就跟着他的脸换过去了,动作过程还轻手轻脚的,很有眼色地没打扰到泊清。
“泊清,”陆一衍试探性地和他搭话:“我不是故意去……”
泊清很大声的咳嗽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他虽然还是生气,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他瞪着陆一衍。
陆一衍这会开窍了。他突然变得很会做人,噎了一下,随即改口道:“……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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