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扎特拉玛克沙漠的制高点安利沙丘向赤道面以上的天空眺望,能够清晰地看到隐没在黎明晨曦中的环状巨型空间站。这一巨大的星际建筑自建成之日起就被投放到阿鲁特行星的上空,五百三十六年来从未离开。在帝国横跨的四个星系两千亿公民的心目中,它与屹立在它脚下这片深黄色土地上的十二元老院一起早已渗入每一代人的记忆深处,成为赫兹卡夫曼帝国牢不可破的精神象征。
帝元历2032、道格尔顿18年。
此时刚过寰宇时清晨四点,正是阿鲁特的日出时分。雾气缭绕的安利沙丘上人影绰绰,放眼望去皆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平坦的沙丘拱顶上平均每三十米就有一组警戒岗哨,呈半包围状众星拱月般地将伫立在沙崖边的一行人围在中间。最前方一名白袍男子负手而立,神色淡然,身后十一人皆着玄紫两色长衫。这几人都保持着四十五度仰头看天的姿势,眼神深邃,眸中星海沉浮,仿佛在远眺着什么。
落后白袍男子约一个身位的距离,紧随着一位中年男子。他面容英俊,五官端正,脸部线条坚毅而又棱角分明,有种身居高位而不怒自威的气势。从外貌上看他的年龄不超过四十五岁,如此年轻就能够进入帝国的中枢执政机构,恐怕在整个索绪尔王朝的历史上都找不出几位。无论是他的站位还是气场,都隐隐彰显出了他在帝国政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croceamo将是我们最后的震慑手段。但事实上,仅仅依靠被动等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虽然这和我一贯的立场不符,但我还是得说,或许的确有必要尝试一下chronos计划。坦白讲,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中年男子沉声说道。
“不多?岂止是不多?”离他身后几步远瘦削老者冷笑一下,抬手看了看腕表。“准确来说,拓海君,我们剩下的时间只有——二十小时零六分四十三秒。哼哼,现在才想到chronos?之前抨击计划荒谬和不负责任的人哪里去了?愚昧之人往往事到临头才学会变通,如果我们的祖先都和你一样的话,不需要太多,只要有那么一小群,估计人类现在还在大海里和鲸类共舞呢……”
“够了!停止这种无谓的争执。内乱不会给局势带来任何转机。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
白袍男子的声音一出,周围霎时静默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众人都没有发话。
“说是敌人,其实我们到现在都还没弄清危机到底来自何方。所谓的敌人真的存在吗?还是……”
“苏必尔!”白袍男子的目光一凝,略显严肃和不满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以白袍男子立身处为圆心,周围半径百米范围内骤然涌现出一股恐怖的威压,极高的加速度使其在扩散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便超过了音速。流动的空气在高强的压缩和负荷下几乎被固体化,如同在高频音波震荡下的玻璃那样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猝不及防间,附近负责警戒的几组护卫人员只来得及抱住头部,身体就开始寸寸炸裂。诡异的是,明明脸上的表情极端痛苦,偌大的空间里却连他们的一声惨叫都听不到。这层威压本就是为了阻挡苏必尔刚刚的那句话被任何可能的监听手段获取而释放的。
“抱歉,圣元老。”苏必尔的话像是一阵吹灭了烛火的寒风,令在场的剩余十一人都狠狠打了个冷颤。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更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时间在一片片流逝,指针逼向出日点四时零七分。
随着阿鲁特围绕的恒星耶加洛克完全跃出地平线,如潮水般涌出的曙光彻底淹没了扎特拉玛克沙漠。刹那流光。玫红色的朝霞裹挟着云层在天边翻涌,金色和橘色相互交融。在这绚烂的自然之景面前,距地表820千米高的croceamo所反射的刺眼光芒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动身。二十分钟后将就是否启动chronos进行全院投票,根据《十二元老院委员法》,实质性问题需要取得3/4及以上的多数票才能获准通过,我想各位应该不会不清楚。做好准备吧,孩子们。赫兹卡夫曼帝国所有公民的命运就维系在你们手中的那张选票上了。换句话说,你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掌握着两千亿人的生死大权。”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圣元老林纾静最后的低语映照出天边的霞光,似乎是要见证历史,又似乎唱响了终结的诗篇。
寰宇时上午四时二十七分。
帝都圣彼得堡,凡尔赛宫,镜厅。
中子全息通讯影像的另一端,投票已然开始,十二位元老以林纾静为首按照排位顺序依次走上议事厅中央圆台的青铜座。此青铜基座由赫兹卡夫曼帝国第二代王朝嘉德利王朝开国君主明慎远·嘉德利谕令,当时首屈一指的锻铸造大师风间音无亲手制造。整座青铜基座屏蔽一切境界与一切形式的法向探测,又由于没有任何此工程的文献保留下来,因此这件作品的长、宽、高、质量等方面属性的精确数值就成为了帝国历史上永远的谜团,六千多年来,艺术专家们甚至没有办法准确测断出它所使用的材料。
历代历史学家、考古学家、雕塑家和美学家曾不止一次想要揭开这一千古之谜,遗憾的是每每均以失败告终。不过,越是这样,人们就越是对明慎远·嘉德利皇帝的实力感到心惊肉跳。可以说,青铜座的难以解构恰恰从侧面反映了明慎远的深不可测。原因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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