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实在压抑得让人很难受。
“少爷。”骆天本来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人。
帝皇回头,唇边依然挂着笑容:“怎么了,难得你会主动开口和我聊天,和你在一起,总觉得闷得要死,不知道卡卡是怎么一直忍受着你的。”
骆天看着他那笑容,只觉得更难受,这种时候,还会笑的人,一种是真的满不在乎,另一种却是很在乎,却又故作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自欺欺人。
以前他觉得帝皇绝对会是前一种,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敢肯定了。
这个男人只是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太深,深得让人以为他真的没有一点感情。
“少爷,你早就知道他是个无情的人,何必难过。”他想起那个看起来很懦弱的帝风,想起刚才医生说的那些触目惊心的话,只觉得心寒。
帝家的人,每一个人都藏得很深,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真相是这样残忍。
帝皇越发笑得厉害了,眉目妖娆得要命:“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居然想安慰我,那你就算了。从他进入那个家,我就知道他的目的不纯,我从没放松过对他的戒备,更从没想过原谅他。所以,这种事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也很符合我们之间的身份不是吗,他总不可能真的回来求我原谅他吧?所以我怎么可能伤心,我对他从来没抱过什么期望,从来都只有恨,一直没变过,怎么可能伤心。”
帝皇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得开怀,脸上没有一分悲痛。
骆天却默然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大笑。
少爷,你这些理由是打算说服我,还是说服你自己呢?
如果真的不在乎,那么你又怎么会那么恨你的父亲,爱之深,恨之切。
他倒是希望帝皇真的不在乎。那么至少不会因此觉得痛苦。
特别是帝老爷十几年从没回来,却打着求原谅的旗号,为了一个情妇,要夺走这个儿子的心脏。
难道那个是他的亲人,帝少爷就不是吗?
对情人那么疼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然而却对他们母子俩那么残忍,用各种手段报复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可是只要是人,谁这样被自己的父亲算计,能不痛苦,即使对他恨,也会觉得痛。
庄园里的房间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窗外蒙蒙的光照进来,隐约可见沙发上一个喝得潦倒的男人。
他抓着酒瓶,咕噜咕噜的猛灌,然后懒懒的靠着沙发,笑容妖气十足,自言自语。
“你以为我很在乎你?错了……我一点也不在乎,这种龌龊事,我早就见多了,心早就麻木了。”
是啊,骆天他们都错了,他压根就不觉得失望,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希望过。
这些事,难道是第一次吗?第一次。他或许会觉得很伤心,是的,他当初还真的很伤心过。
可是被伤多了,心就跟着死了,再没有地方可以伤了。
他帝风算什么,他连个屁都算不上,他只是给予他生命而抛弃他的父亲而已,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会值得他伤心吗?不值得。
帝皇靠着沙发,望着黑暗的夜空,心灵顿感空虚,让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
久远的记忆,包括过去,包括十几年前的一切,他还叫凌天傲这个名字的时候。
不对,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也不是叫这个名字。
至于叫什么,他也忘记了,因为父亲压根忘记了他出生证明上的名字,所以总是乱七八糟的叫。
久而久之,他也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哈哈,他大概是第一个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吧。
至于父亲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从小就虐待他们母子,加入罂粟花组织一直报复他们,用尽各种肮脏的手段折磨他们。
母亲也是根本就不理会他的,附近的邻居看他可怜,不时救济一下才活下来。
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他成长为一个小少年时,就变成了个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小混混。
可是有一点,他是特别的,他是一个长得相当漂亮的混混。
皮肤雪白,身体纤细,眼眸大而亮,长得相当养眼。
他从没想过,长得好看,也是错的。
如果有机会回到那时,他一定会拿刀子狠狠戳破自己的脸,他一向能对自己狠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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