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珏尧走了, 年华呆呆坐在床边,只觉全身没有哪个毛细孔是不寒的。脑中来来回回只回响着他临走时的一番话。
“北征军撤退时,曾在舂陵留下两千兵将, 名为镇守, 实为监视。今日奏报八百里加急上呈, 胥家家主以屠戮挑祸为由,将两千兵将全部收押, 乱坑射杀!”
“年华, 或许孤真的想错了。胥家终归是前魏旧臣,从不曾真正臣服我大禹!非我族类必诛!此前罢战之事, 圣上不允,孤以天下大合之说将其劝服。”
“这道理本是没错的, 天下大合乃是正道,自古帝王之追求。但是胥家却并非可招降之良臣。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也万万是留不得的。”
年华听他说着,袖中的手都是瑟瑟颤抖。
非我族类必诛之!
终归还是不行么?她努力了这么多,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 就要告诉他真相, 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上天给了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可是…胥家此前不是助殿下拿下羌族么?我…我二师兄还因此丧了命。”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心绪的不安, 想要最后试探他一下。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太过于了解他了, 怎会不知下面的结果。
禹珏尧眉头轻皱, 后道;“谁知道呢, 或许是与魏郸有什么阴谋也不一定。你二师兄已死,难保不是胥家陷害的。”
年华听完这话后,几乎又要晕过去。但她只是拉着他的手,强忍苦涩的笑笑,告诉他自己晚上备好晚饭等他回来。
今日的禹珏尧是喜悦的,因为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从前是有妃子的,但是他从未想过要谁怀上他的孩子。一个女人简单,一个孩子要考虑和背负的,就多得多了。
他曾想,若是有天得登帝位,三宫六院也总是要开枝散叶的。但那是以后的事,他也只是想想,最后还是不曾深思。甚至是对于舞雪檀,他都没有要孩子的念头与打算。总觉这些事情还远,不需要考虑。
当得知年华有了身孕的那一刻,说不清楚是喜悦还是震惊。总之是一种复杂古怪的心理,从未有过。
那时,他才知道。不是从前他对子嗣之事不上心,而是应该上心的那个人,一直在来的路上,这条路,她是不是走了二十年。
她给他带来了一个孩子,带来了一个有血有肉的阿禹。而阿禹从今往后,只会有她与他的孩子。
他小心的将年华安置在床上,在她额间吻了吻,后才离去。
年华在他走后,坐了起来,就那么一直坐着,看着床帘上的穗子,不知看了多久。
他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平淡是福,你我安好。
她是否还能等到那一天,陪他闲看花开花落,淡感云卷云舒。一生携手相望,纵使年华风波无限,也会如似锦朝阳,绚烂乐观。
胥家与他,至亲与挚爱,玩笑与事实。
亦或许,这辈子,都是无望。
“小姐,白大人来了。想求见小姐一面,不知小姐是否要见。”
幺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将她思绪一下打断。
白大人,白锦年?他来做什么,莫不是为了尚在牢中楚妙玉?
年华在拾玉院接待了白锦年,这个素日里温润有礼的人依旧风采如昔,只是举止间多了几分沉稳老练。
“年女史,锦年自知多有打扰。今日前来,有三件事相谈。”
“白大人请说。”
年华请他入座,添茶待客心道她只猜到了一件事,不知剩下的两件事是什么。
“第一件事,乃是今日听闻女史喜事临门,白锦年特在此恭贺。”
白锦年坐着,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个贺礼,让年华觉得有些尴尬。
“这…怎么白大人已经知道了。那岂不是都…传遍了。”
年华惊诧这消息传播的速度,白锦年竟然都已经知道了,让她不由想到,这朝廷其他的人,怕也是都知晓了。
白锦年浅笑一声,道;“这宫中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若是有,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今日姑娘太医院诊断,太子子嗣,乃是龙脉所在,众人焉能不好奇?”
“圣上听闻此事,甚是欢喜,已经着人到司礼监为姑娘选取‘封’字了。本来今日朝堂之势汹涌,倒是因着你这一晕,都给压了下来。太子入宫后,想必也是要给圣上召去细细询问的。”
年华听后,却不知自己这一孕,能平白添出这么多事情来。不过想想也是,这是禹珏尧的第一个孩子,圣上老了,难免重视起这些来。朝堂上的那些人,也惯是见风使舵的。
白锦年见她不语,又道;“女史现在身份尴尬,估摸着近几日虽是传的人尽皆知了,但像白某这么大胆来恭贺的,怕是没有了。过几日封号下了,册了妃名,这太子府的门槛儿怕是要矮上几分的。”
年华无奈,只得笑笑,。她今日本就心绪繁重,白锦年想必也是看出来了,想缓和气氛一二。
“这第二件事,想必女史也猜到了。正是家妹楚妙玉之事。日前,她在牢中生子,我曾去探望过。妙儿身体本就不好,地牢阴暗,她多半是受不住的。白锦年想请女史你在殿下面前说上那么一两句,免我那妹妹一些苦楚受。”
年华听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其实就算是她不说,禹珏尧也会想到的。禹珏沐与他兄弟情深,经此大变,都未能击破,想来禹珏沐会没事的。那楚妙玉既为禹珏沐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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