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听得衣衫窸窣声,虞乔便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深似海浪的眼睛,男人坐在床头,身着一件明黄单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知道醒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虞乔微顿,继而浅浅笑了一下。
他笑的仿佛有一些羞涩,好像是对于昨夜狂乱的不好意思,使得他白玉一样柔白的脸上多了些浅淡云霞,双眼更是瞬间化去层层冰层,如一江春水一般温柔多情。这一幕足以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软下心来。何况明昭帝知道他本性是一个多么矜持而冷淡的人,这样的神情实在是难得一见。
就好像是他真正心悦他了一样。
明昭帝突然笑了起来,他低下头,炙热地吐息在虞乔耳边亲热道:“都晌午了,朕还要和皇后去给母后敬茶呢,皇后再这样看着朕,朕也只能担个不孝的名声了。”
虞乔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男人忽然的亲近还是那番过分挑逗的话语,但那也只是短短一霎,他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高不可攀一般的冷淡清冷,手指也仿佛无意一般地轻轻推开了明昭帝。
“陛下说笑了。”
接着,二人便在鱼贯而入的宫女太监服饰之下更衣洗漱,明昭帝指着一名白面圆脸,笑容可掬的中年太监道:“那是德九,总管这宫里的杂事,从父皇时期就开始服侍朕了,对这宫里人事是最清楚不过的,你有什么不顺意的,就让他来禀朕。”
德九笑mī_mī地走过来磕了个头:“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虞乔嗯了一声道:“有劳九公公。”
德九可不敢当他这一声有劳,又行了个大礼便退到一旁,明昭帝打量了宫内片刻,忽然道:“你没有从家里带人来?”
虞乔淡淡道:“没有合意的,陛下为我指派几个吧。”
明昭帝转头看他,面上有些阴晴不定:“我听闻,皇后向来不喜小厮贴身伺候,可连一两个得用的也无?”
虞乔正在宫女服饰下漱手,听到这句话便停顿了片刻,才慢慢道:“只是没有遇到合意的,陛下不必过多在意。”
他说这话的时侯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光滑的脖颈,长长的睫毛收敛低垂,侧脸光洁如玉,看着实在是安静又美好,好像一只被驯服了的高傲天鹅,静静地憩息在主人的领地中。
明昭帝盯着他看了许久,轻轻唔了一声,转过头去,一旁垂手的德九却觉得自己已经老眼昏花不中用了,不然怎么会看到陛下在傻笑?仿佛十分开心?
待洗漱完毕,自然要去办正事儿,大婚之后第一日,是要向长辈敬茶,再回门的。所以首要任务自然是去向太后请安。
结果刚一迈出宫门,明昭帝便笑眯眯地向虞乔伸出手道:“皇后何不与朕同撵?”
虞乔道:“自然不敢逾矩。”
“你我夫妻,本为一体,这样冷漠实在太伤朕心。”明昭帝目光悠悠,笑容真挚:“皇后难道不想与朕多亲近亲近?”
在一群宛如木偶一样脸上写着“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啊”的宫女太监中,虞乔沉默了数秒,然后莞尔一笑,笑若春花。
“我心慕陛下,自是以陛下心意为重,陛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说完他便上了撵,徒留明昭帝一只手伸在半空中,明昭帝倒是半点也不见尴尬,悠悠然收回手,心道这鬼话说的可真好听啊,以后定要多逼他说几回。
宫廷与宫廷之间还是很有点距离的,昨日宿处是虞乔未来的居所,皇后的坤宁宫,离太后的慈宁宫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车程里,两人都比较沉默,各有心事。
路到半途,明昭帝忽然道:“皇后为何一直称朕为陛下?朕有名字。”
先帝的子息薄,一共也就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的名讳如雷贯耳,主要是他和世家结仇结的死海深仇,大家半夜起来扎小人饭后去骂娘都要念上一年,后来当了皇帝,更是人尽皆知。
先帝姓穆,明昭帝名穆深。
虞乔当然是知道的,只是直呼天子名讳太过逾越,他道:“怎可直呼陛下大名。”
穆深笑了一下,竟然也没有过多计较,只是道:“皇后还是如此守规矩。”
“规矩被制定出来,自然有它的道理。”
穆深忽然顿住了,他俊美而深沉的脸上浮现了一种很是奇异的神色,他盯着虞乔问道:“皇后这么守规矩,曾经有过大逆不道的时刻么?”
虞乔怔了一下,几乎下意识想要否认,却听得穆深道:“朕年少时,曾经有一段时日疯魔,朕当时遇上一个人,只觉得为了他,别说是大逆不道,就是杀尽天下反对之人,做尽一切不可能之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他笑,朕就高兴,只要他悲,朕就痛心疾首,他要是受伤,朕恨不得以身代之,替他受尽苦难,皇后大概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吧?”
虞乔怔住,却下意识问道:“后来如何?”
穆深笑了起来,却不作答了,只是道:“皇后有过么?”
虞乔顿了又顿,最终抿唇,在男人了然的神色中道:“有过。”
穆深骤然看向他。
虞乔道:“我曾经起名于身边一人,那人与我非亲非故,我却自作主张,代行父母宗亲之事,说起来实在荒唐,但当时到底莫名其妙,后知违背规矩,不成体统,便再也没有过。”
此言毕,撵里便安静下来,男人沉默片刻后道:“如此,那人应该深谢皇后,愿为其冒天下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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