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皙修长的十指紧扣窗棂,凭栏远眺。整条海岸线遍布着嶙峋巨石,如坚守的士兵。海浪挟裹着汹涌的泡沫,视死如归般咆哮着奔袭而来,一次次击打,碰撞,顷刻间粉身碎骨。
这场惨烈战役的上空,蔚蓝如洗,数只白色海鸥正翱翔嬉戏,自由自在。严予思的目光痴痴追随着飞鸟的踪迹,有些向往,有些着迷……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他立即回身坐好,随手将桌面上涂画过的水渍轻巧抹去,原本沉静之中略带愁楚的面孔霎时间活跃起来,仿佛通了电的机器娃娃般,哒哒哒浮躁难耐。
等了空一出现,便不住大力点头:“嗯嗯嗯,了空老伯,说得不错,正合我心意。这下爸爸一定等不及藅-u,n页鋈プ转m馔诽旄呋实墼兜模总算可以放开手脚好好享受青春了。”严予思水汪汪的大眼睛斜斜白过来,带着几分不屑,“既然你帮了我这个胏那事就不与你计较了。还要奉劝您老人家一句,祸从口出啊!遇到我这样宽宏大量的也就算了,万一遇到没器量的,闹起来彼此脸上都不好看。?/p>
了空的小徒弟轻手轻脚取了新的茶壶杯子,放在师傅跟前,经过严予思身边,冲他后脑勺偷偷憋了憋嘴。这个严家的小少爷模样虽然漂亮,却一肚子草包,为人刻薄,说话歹毒,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嘴脸,实在惹人厌烦。
了空用眼神制止了徒弟的无理,自己满上茶,抿了一口,才笑眯眯对严予思说道:“这一次确是我失言了,妄断小少爷你福薄寿短、命中带煞,理应补偿一二。只是,这些话小少爷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话既然落了地,自然有办法传进我的耳朵。”严予思由着性子在屋内转来转去,一会摸摸香炉,一会扯扯幔帐,似根本没将对方的问话放在心上。
了空慢悠悠笑道:“当日我说这席话的时候,只有严先生和卓扬少爷在场。想必严先生不会将对话的内容流传出去,至于卓扬少爷……就更加不会了。”
严予思翘起嘴角冷笑:“他不会?哼哼,老伯,看人不能看表面,好人坏人不会写在脸上的。你是命理大师,又不是心理大师。”
“呵……”了空意味深长地轻叹,“卓扬少爷是好人坏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事,即便损人,也要先利己才对。将我的一番言论转述给你,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严予思满脸嘲讽:“聪明人?我倒没看出哪里聪明,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他别过脸去,眼神中飞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了空老伯,你不过是个神棍而已,少在那危言耸听了,不是说那小子必有后福?如今只好去黄泉路上享福吧!”
听了他夹枪带棒的过激言辞,了空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
沉吟片刻,居士指指二人面前的茶杯,没头没脑地说道:“你看我这小徒弟,算命的本事不济,泡茶的水准却一流。向来对什么人献什么茶,各不相同。小少爷你气虚体寒,适宜红茶,他便奉上了‘群芳最’。而我这一杯,则是太湖的‘碧螺春。’”说话间,将严予思那杯茶端起来向外一扬,茶水悉数泼到了地上,又将自己杯中的茶倒进那只空杯,推到严予思面前,“小少爷,请问你,这一杯如今是什么茶?”
严予思腾地站起身,一扫刚才的盛气凌人,目光清明,伫立良久,才幽幽开口:“老先生,您……您是因为看透了我,才肯帮我的吗?”
了空摆了摆手:“我没有帮任何人,只是据实说话。人的命数,老天都已经定好了。若是我说的话,真改变了严先生的决定,那也是他命数里的一环。你我这些凡夫俗子,眼界短浅,以为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事,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难,就是结果,其实不然,这都是其中的一环一环。环环相扣之下,每个人自然都有结果,只是不走到那一天,便看不到。”
严予思默默聆听,似有所悟。他执起茶壶,为了空斟上一杯,清清淡淡笑道:“老先生,这一杯既不是红茶,也不是绿茶,而是……”
“而是封口茶!”了空会意一笑,端起杯子饮尽,“我喝了,你且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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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是严家的晚饭时间。从厨房到餐厅,弥漫着热气腾腾的浓郁香气。
严予思迈着轻快步子从旋转式楼梯走下来,拐角处不留神,被一个毛茸茸的大家伙绊到,眼疾手快撑住了栏杆,才没狼狈跌倒。
波比兴奋地甩着小跳步,跃跃欲试就要扑过来,肥硕的大尾巴摇成风车状,连带着屁股也滑稽地扭动不止。
这个馋嘴的家伙一定是抵挡不住香味诱惑,趁乱从后门溜进来的。每次它装出又乖又无辜的眼神,蹲在厨房门口挂起长长一条口水,总能成功博取到众人同情,在晚餐结束后讨到不少新鲜的排骨或鸡胸肉,一来二去,便养成了习惯。
看看四下没人,严予思将手臂平伸出去,掌心向下,发出指令,波比立刻听话地规矩坐好。严予思凑近了些,轻轻抓挠着它耳下柔软的细毛,小小声问候道:“波比,good boy,good boy!”
波比舒服地眯起眼睛,努力将头送向严予思,大尾巴扫把样擦拭着身后地面。
忽然,楼上传来隐隐脚步声响,四平八稳,气定神闲。不用特意观望,严予思就可以很准确地判断出,这脚步声来自严耀钦。他赶紧一手捂住鼻子,一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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