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道:“殿下,请相信我,那个时机一定会来临。”
周棠睨他一眼:“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有信心?你能预知未来吗?”
“我不能,但我一直坚信,你会成为大承的君王,大承的江山,迟早是你的。”
“这种话你也敢乱说吗?你不是说这是忌讳吗!”周棠吓了一跳,这人分明比他猖狂多了,怎么还敢义正言辞地数落他!
洛平淡笑着,以指蘸水,在干掉的地上重新写了两个字——
周棠。
他说:“殿下,有朝一日,让您的名字成为天下人的忌讳,便是洛平此生最大的心愿。”
深深望进洛平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中,周棠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身体里的血液像是烧了起来,撞击着鼓膜,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脑中在想的事情却很简单:
不为别的,就算仅仅是为了这个人,他也要得到自己的江山。
“小夫子,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他问。
“我会竭尽全力地辅佐你。”洛平回答。
明明是比自己的要求更诚恳的答案,不知为什么,周棠却不甚满意。
“好了,殿下,该去念书了。我可是以帝师的标准定位自己的,不严格一些可不行啊。”
周棠跟着他走进扫荷轩,口中讽刺道:“帝师?帝师会把未来的皇帝晾在一边自己喝茶看书吗?帝师会把带来的点心自己一个人吃光吗?帝师会一天只讲一个时辰的课,其余的时间全部自修吗?帝师会随便勾搭寂寞的小宫女吗?”
“……殿下,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我们不能明着搞,那就偷偷地搞。
☆、第八章 不能武
洛平将扫荷轩稍微打扫了一下,给自己沏上一碗茶,说道:“殿下,耽搁了几天,你还记得我上次布置给你的课业吗?”
周棠点头:“记得。”
把那本《却乱》放在桌上,他坦白:“书都快被我翻烂了,里面每句话我都明白,可我还是搞不懂小夫子你的意思,这本书跟高祖皇帝的那一战有何关系?”
洛平缓缓道:“此书是前朝隐士傅云林所著的杂谈,旁征博引了许多民间故事和古时案例,行文浅显,内涵却深远,私以为把它当做一部治世之作也不为过,你年纪尚幼,一时领会不全也情有可原。”
“治世之作?”周棠皱起脸,“隔壁家的鸡吃了他家的米,他苦想一夜,终于想出诱杀那只鸡,并把它拆吃入腹还不让邻居发现的应对之策什么的,这也叫治世之道?”
按他的想法,这根本是小人行径。
洛平笑了:“人性自私,他这样做,既保住了家里的粮食,又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好处,有何不妥?若是用在治国上,你能设下一个让敌方不知不觉折兵损将、还奉上自己最好贡品的圈套,难道不是一件乐事吗?”
“小夫子……你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
“手段没有对错之分,能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站在你的立场上,一味地做好人,什么也得不到。当然,仁义道德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拿别人东西的时候,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周棠有点发愣,他没想到洛平会宣扬这种理念。那个为了正义忠言直谏的清高之人,和眼前这个说着“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小夫子了。
洛平瞟他一眼:“别扯远了,我们来说说高祖皇帝那一仗打得值不值。”
“唔……嗯。”
“你上次说高祖皇帝当时别无他法,只能硬攻,这话没有错。但实际上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到那一步的。”
“怎么说?”
洛平把那本书翻到其中一页,问他:“这里你读过了吗?”
周棠伸头看看:“读过了,是先机篇中的一个小故事。”
他过目不忘,已能把它复述出来:“说的是一个穷困潦倒的酒肉和尚救了一个匪徒,他让那个匪徒假意追杀他,然后自己躲进山下富商家中。富商可怜他一个出家人遭此横祸,便收留他,供他吃喝,最后和尚与匪徒联手,里应外合,抢光了富商家中财物。”
洛平颔首:“那和尚的作为虽然令人不齿,但也有可取之处。他知人善用,不问出处,从一开始就掌握了先机。如果高祖皇帝也像他这样做,攻破越州,不过两三天的事。”
周棠就喜欢这些打仗的例子,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小夫子,那你说应该怎么打?”
洛平吊他的胃口,悠悠喝了口茶才说:“当年高祖皇帝攻打越州,之所以久攻不下,是他错过了先机。他是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打的硬仗。实际上如果他之前不斩杀涂州的降将钟明,便可以联合涂州围剿越州。”
“钟明?”这个事情周棠在高祖本纪中读过,“那是个很靠不住的人吧,高祖皇帝尚未打到涂州之时,他就吓得屁滚尿流前来投靠了,这样的人怎么能信任?”
“正是因为他是个胆小怕事之辈,才方便利用。”洛平解释,“钟明是奸佞之徒,背叛自己的将士,出卖自己的城池,不忠不义,确实该杀,但高祖皇帝杀他的时机不对。
“倘若他在攻打越州之前暂时接受他的来降,与涂州两面合围,就完全可以避免硬碰硬的伤亡,在那一战中占尽先机。
“所以殿下,请你看得更深远一些。”
“嗯,小夫子教导得对。”周棠想了想,虚心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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