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才不肯买账,不然,这事儿传出去,他在周塘还怎么混?冲着周南生呸了一声,“谁答应了,你自己要跳,关我什么事,何况,我还救你一命呢,救命之恩你要怎么报?”
周南生也不甘示弱,同样呸回去,“要不要脸,敢耍赖是吧——”说着,捋胳膊就要进行武力镇压。陈峰不是傻子,知道讨不了好,拔腿便跑,边跑还边撂话,“我才不跟你胡扯,我要把你掉进河里的事讲给周进他们听——”
周南生假装追了几步,将陈峰吓走之后,笑嘻嘻地转身凑到谢暄身边,“你瞧他孬样——”
谢暄并不说话。
周南生忽然认真地盯着谢暄的眼睛,说:“三儿,今天的事儿我永远不会忘的。”
谢暄看他一眼,略略不解。
周南生被他看得不自然起来,耳根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总之,我是说,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是说真的,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亲兄弟,咱们做一辈子的兄弟。”
身上的衣服很快便被太阳蒸发干了。回去的路上,冯开落因为惊吓,哭得太激烈而有些脱力,谢暄背着他,细细叮咛,“开落,今天掉河里面去的事情不可以告诉外婆,知道吗?”
冯开落伏在他背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闻言也不知为何便有些不开心,“为什么?”
谢暄想了一下回答,“外婆知道了以后就不会让我们出来玩了。”
冯开落抿了抿嘴唇,细声细气地说:“那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玩。”
谢暄循循善诱,“院子太小了,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玩不尽兴,开落不喜欢南生哥哥吗?我们可以在一起玩很多好玩的游戏——”
冯开落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哥哥,什么是一辈子?”
谢暄说:“一辈子就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这段时间。”
冯开落框住谢暄脖子的手用力了一些,“那小哥哥,我们也一辈子做兄弟好吗?”
谢暄将他往上送了送,有些失笑,“我们本来就是表兄弟。”
“什么叫表兄弟?”
“你的妈妈跟我的妈妈是姐妹,她们都是外婆跟外公的女儿,我们就是表兄弟。”
冯开落高兴起来,“哦,那小哥哥,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谢暄将话题绕回了开头,“开落,今天事别告诉外婆,知道吗?”
“哦。”对于谢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略略有些失望,声音闷闷的,心底里依旧转着关于一辈子的念头。
转眼暑假就要过去了,冯开落被小姨接走那一天,哭得惊天动地,撒泼打滚,拉着谢暄的衣角就是不肯走。谢暄被任命劝说小孩儿,只是这一回,一向对谢暄言听计从的冯开落小朋友意志坚定,坚决不妥协。他小姨是严厉自我的人,认为小孩儿的脾气绝不容纵容,任凭冯开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仍旧强硬地将他按在自行车后座,连老太太劝说多留冯开落两天的话都充耳不闻。为此,老太太嘴上虽没说什么,神色却是不高兴的。
冯开落的离开,提醒了谢暄,他能在周塘的日子并不多了。开学之后,他便要回家,这将近两个月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多姿多彩的生活已经他的心养野,只要一想到即将回到那个冰冷逼仄的豪华牢笼,他便觉得难过,因此在与周南生玩耍时,眉间也总带着深深的忧郁。
那辆豪华的小轿车终于开进了窄巷,但从他车中下来的并不是他高贵典雅的母亲,而是他家的管家,他是来给他送一些日常衣物、吃食、玩具、书本,以及代替他父母来办转学手续——
他并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让他父母决定将他从原先就读的教学质量教学设备都顶尖一流的私立小学转到这边的学校,也许是觉得没有他这个时刻准备着生病的累赘在身边,他们更自在,也许是觉得他在老人这边生活得更快乐更健康,也许是种种不为人道的理由——
虽然之前因为要离开而难过,但等到管家面目恭敬地转述父母的话,看着满目堆积的衣物、玩具、书本,他并没有一丝开心。
他趴在床上,狠狠地流泪。
老太太虽为外孙能留在身边陪伴而开心,但更多的却是对他不负责任的父母感到生气——她生育了两个女儿,却没有一个真正与她亲近,与她相像,心里面不是不难过的。
8、学校 ...
小孩子的情绪毕竟来得迅速,去得也快,第二天,谢暄又同周南生高高兴兴地玩在一起了。
九月一日,台风刚刚过境,阳光特别明媚。
谢暄被他外公领着去了桥南小学,学校就在永福桥菜场往西三百米处——两栋四层楼的白色教学楼,以天桥回廊相连,两百米的煤渣跑道,四个篮球场,六个排球场,再加一个特殊的沙滩排球场,一个刚建没多久可容纳两千人的体育馆——这在周塘已经算得上最好的设备了,即使与城区相比也不遑多让,但跟谢暄原来就读的私立学校依旧无法匹敌。
不过谢暄对此并没有太大落差,反而因为新环境而隐隐兴奋着。
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教师,略略有些白胖,看着很和蔼,姓罗。外公将他交给班主任嘱咐他几句就离开了。
因为一个暑假没有见面,孩子们都很兴奋,教室里乱糟糟的,几乎要吵翻天。新座位还没有排好,班主任便先让他坐在一个空位上。他的屁股刚挨着凳子,后面就传来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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