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周南生在孩子间威信极高,没有人敢置喙。周南生站在打击位上,先冲着那黑瘦小子撂了狠话,然后撸撸胳膊,搓搓手心,才从裤兜里摸出一颗浑体宛如玉石的弹珠
2、南方 ...
,吹了口气——“我这颗可是我的法宝,百战百胜,包你输得连裤子都不剩——”
黑瘦小子扬着脑袋不屑道:“谁怕谁?”
战斗很快拉开帷幕,谢暄同其他旁观者都屏住呼吸,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周南生确实是打弹珠的好手,他跪趴在地上的姿势宛如一个伏击中的战士,神情严肃,目露精光,出手又快又准,啪一声,清脆的弹珠相击声,周围响起一声欢呼。
首战告捷,周南生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却很快又抑制住笑意,仿佛这个根本不值一提,叫嚷着让庄家补充好空位——
啪,啪,啪——
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欢呼加油声一阵高过一阵,连谢暄都感受到那一份激动和紧张,赢了四把之后,黑瘦小子便不干了,扬言下午再比过,便回去了。周南生嚷嚷了几句便放过了他,一群人围着周南生,让他数数他赢了几颗——周南生便喜滋滋地一颗一颗地数过去,一抬头,看见站在外围的谢暄,他拨开人群挤到谢暄身边,问他:“你下午还来不来?”
谢暄将手中剩下的弹珠递给他,“还给你。”
周南生老气横秋地挥挥手,“给你了。”然后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下午你再来玩啊,我教你打弹珠,还有其他玩法呢,他们都没我打得好——”
3、游戏 ...
整个午饭,谢暄一直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吃完饭,便是一天规定的午睡时间。谢暄磨磨蹭蹭地上了楼,爬到床上,第一件事便是将他藏在小抽屉里的弹珠拿出来,数了数,一共七颗,他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玩了会儿,听见老太太上楼的脚步声,立刻躺好,闭上眼睛,将弹珠紧紧攥在汗湿的手心。
过了好一会儿,耳朵里没有异样的声音了,谢暄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眼,视线里只有被风吹动的白纱帐,他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弹珠举到眼睛前,眯着眼看,只能看到模模糊糊混沌一片,但他依旧觉得有意思极了,心里面痒痒的,像蚂蚁在爬。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悄悄地起床,经过老太太的房间,看见她侧身朝里躺在床上,葵扇搭在腿上正睡午觉。谢暄放轻手脚下楼,正好遇到探头探脑往里望的周南生——
周南生一见他便露出一口白牙,然后谨慎地往他身后望去,没见到那个令他望而生畏的老头,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不敢大意,朝谢暄挤挤眼睛,“你家大人在家吗?”
谢暄看看他,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担忧,“我外婆在睡觉,外公出去了——”
闻言,周南生马上就恢复了本性,一副自来熟地模样,大大咧咧地左瞧瞧又摸摸,一边检视一边说道:“那个老头是你外公?你外公真凶啊,我都怕他会踢我屁股——”
“你再叫我老头子,我就真踢烂你的屁股!”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鼓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周南生骇了一大跳,拔腿就要跑,被老爷子一把拎住后衣领,“小小年纪,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鬼鬼祟祟地翻墙,摔断胳膊有你哭的!”
周南生敢怒不敢言,瞪着谢暄,控诉:你不是说他不在家吗?
谢暄一向比较怕严肃不苟言笑的老爷子,这会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老爷子放下周南生,在他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大中午的,太阳毒得很,别去外面疯了,三儿,带他上楼去你屋玩会儿,小声点,别吵着你外婆。”
谢暄看看周南生,“走吧。”
周南生不情不愿地跟在谢暄身后,回头望望一把年纪了依旧腰杆挺直一身威严的老爷子,吐了吐舌头,几步窜到谢暄身边,小声嘀咕:“你外公打不打你?”
谢暄摇头:“我外公不打人。”
周南生明显不信,不过小孩子忘性大,马上又被其他吸引,“你家房子真大——”语气里有着微妙的羡慕。
谢暄顿了一下,回答:“这不是我家,是我外婆家。”他没有说的是,他家的房子比这里还要大得多,富丽堂皇得多。但谢暄觉得没必要说,比起家里的那种欧式奢华,他更喜欢这里的清淡宁静,世俗人情。
谢暄领着周南生到自己的房间,他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于是就将自己的玩具和零食一股脑地拿出来——那些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变形金刚、汽车模型、游戏机、巧克力、朱古力豆、瑞士糖……对当时物质还匮乏的农村来说,这些东西对孩子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周南生看得目不暇接,脸上的神色兴奋又激动,红扑扑的,嘴上不停地啧啧称赞,末了感叹一句,“你爸妈对你真好——”
谢暄没说话,他也不知道他爸妈对他好不好,其实那些玩具吃食大部分都是他爸爸的朋友买给他的,在他还不懂利益的时候,他已经充分享受到那些人情关系带来的好处了,敏感地察觉到成人世界的错综复杂,但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两个人玩了一会儿,便躺在地上,一边吃巧克力一边说话。周南生问他:“你外公怎么叫你三儿,这是你的名字?”
谢暄说:“不是,我叫谢暄。”他翻个身,趴在地上,用手指在木头地板上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名,“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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