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个名叫「大神组」,拥有上野到浅草一带的势力范围,从江户末期便延续至今的老字号(虽然不晓得用这个词来形容恰不恰当)黑道组织。父亲是不知第几任的组长,母亲则在兄弟俩尚年幼时就去世了。
不知是否是这种环境的缘故,神宫寺以前似乎相当坏,像是曾在国中的开学典礼当天独自摆平来找麻烦的三年级不良少年团体,还有揍得流氓浑身是血之类的——这些煞有介事的传奇事迹,连侑希也曾听闻过。不过这全是过去的传言,从他上了高中后,就没有实际听过他有闹过什麽事情了。
虽然哥哥迅人也是在同样的环境底下,不过由於他很自然地融入了班级之中,因此也许弟弟会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主要原因,并不光只有身为黑道的儿子这点。
「在这一点上,你既是男的,而且又还年轻。」
言下之意简直像是在说「所以就算多少发生了一些什麽事也无所谓」似的,近藤将变短的菸蒂摁熄在水晶玻璃制的菸灰缸上。
让女教师到黑道家庭去,万一发生什麽事就糟了——自己可以理解这种挂虑。也觉得只是因为凑巧担任班导师,就要强迫一个三十岁、还算妙龄的女子接受这种任务相当残忍。虽然这麽想,但如果要由自己去代替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到底为什麽是自己?像是对体力很有自信的体育老师、或是擅长劝说别人的资深老师等等,应该有很多其他适任的人选吧?他硬是忍住想要如此追问的心情,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但、但是像我这样的,能够胜任这麽重要的工作吗?我有点没自信……」
虽然试着暗示对方这对自己来说负担太重,但近藤毫不理睬。
「不管能不能胜任也都只能这麽做了啊。只能由身为副班导的你去了。」
向后靠上沙发椅背的近藤,眼睛里透露出「要是敢拒绝的话,你应该知道下场吧」的讯息,对自己释放出无言的压力。背上缓缓地渗出了冷汗。
「对方可是那个神宫寺。不够坚定的话是无法和他较量的。请你带着要将他死拖活拉地拖来学校的气势前去拜访。不轻易放弃,直到他来上学为止,都要天天去拜访。」
「……」
面对没有回答的侑希,近藤不耐烦地向前探出身体。
「立花老师————可以吧?」
被对方以不容反抗的口吻叮嘱,侑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应:「……可以。」
无论有多麽不愿意,他都无法拒绝被视为下届副校长候选人的学年主任所发出的命令。
侑希只能以怨怼的目光,死死盯着将麻烦推给下属、露出一副轻松模样的近藤又重新燃起一根香菸。
这个世上,不擅长逢迎拍马的人就是会倒大楣。
在阴冷的天气中,竖起领子、无精打采地走着的侑希,脚步相当沉重。
担任教职四年,虽然至今已尝过不少挫折,但从未像今天一样认真地想要辞去教师这份工作。
四年前,他原本想要走的路是进入研究所,就这麽当个数学家的。之所以会背离期望选择了教职,是因为在大学四年里双亲相继离世,而他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谋生才行。
成为教师站上讲台后,他立刻就发觉到自己不适合担任教师。虽然后悔选了这条路,不过他也没有可以转职到其他工作的技能和才智。
大学同届的同学,也有人在时髦的it企业开发程式。另外,虽然也有同学是在金融或证券业界的最前线冲刺,不过他不认为胆小的自己能够从事那种在分秒必争的工作现场,操弄别人那以亿计数的资金的工作。下场肯定是因为紧张压力而早早就搞坏身体。
(话虽如此,但我也不适合当老师。)
虽然,大学时代的恩师曾经安慰自己「因为你很善於照顾别人,也许意外地适合当老师也说不定喔」。
带着走头无路的心情,侑希低头对着柏油路「唉……」地叹了口气。
笨拙、懦弱、胆小……
光是想到这样的自己接下来所必须面对的使命,就觉得胃紧紧地皱缩了起来。
电视或里,虽然常常有描写拒学的学生和老师间心灵交流的感人故事,但自己是没办法的。去说服拒学的学生,让对方到学校来上学这种事……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而且,还偏偏是要去说服那个神宫寺峻王——
正确来说,自己虽然没有与神宫寺交谈过,但以前曾经与他接触过一次。
大约半年前——是在初夏的时候。走过体育馆后方的侑希,偶然间碰上了三个体育班的男学生正翘了课在抽菸。虽然暗暗骂了声倒楣,但基於教师的立场,他不能装作没看见。
面对警告不准抽菸的侑希,他们不仅没有反省,还要求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当做没看到嘛,老师。』
『被知道的话,我们会被停学的耶。拜托啦,老师。』
『我、我不可能这麽做。』
『要是老师愿意装没看见的话,我们也就不会对你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来的。』
当他被明显比自己高壮的三个男生团团围住而脸色发白时,传来喀啦一声,体育馆的铁门打了开来。看见突然从里面出现、身高超过一百八、穿着学生制服的男生,在场的众人全都吓了一跳,愣在当场。他那优於一般人的端正相貌上,大大地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神宫寺。』
那三人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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