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蝠面无表情地走进楼中,也不看楼下的宾客,就继续面部表情地上了二楼。二楼自有小厮接待,带着客人走进订好的雅间。二楼的雅间从外观上看,根本看不出区别,大门上都是雕着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再无别的装饰,讲究的无非是有同无异,再加上廊道曲曲折折,几十丈见方的地方愣是做出了“小隐隐于楼”的效果,也难怪要有小厮引路了,虽然原意并不是这么个意思。那青衣的小厮低声问过了白蝠,便轻车熟路地将人引到了一处。对白蝠这声装扮甚至也没半点好奇,连眼神都没多给半分,将人引到了门口,低声道了句:“公子万安。”就下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从一匹行走的黑布上分辨出性别的。白蝠看着那小厮消失在拐角处,才推门进去了。
那房间里早已坐了一位中年人,长着一张“泯然众人”的端庄脸,听到了开门声,原来低垂的脸骤然抬头,凌厉的目光扫向了开门人,那眼神犹如盯上了兔子的鹰隼,有种不怒而威的杀气,连带的原来那张大众脸都生动了几分,看起来倒有几分像“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人间凶器了。待到看清了白蝠,他冷肃的面孔显得柔和了几分,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倒也没对白蝠的姗姗来迟表现出许多不满。
可惜他所散发的那点善意被白蝠完完全全地无视了,白蝠秉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继续面无表情地跨过了半个房间的寒风冷雨,坐到了那中年人的对面。还没等那中年人发话,白蝠已经大逆不道地开口了:“苏佑期现在生死不明,先前他倒是策划了一场狂风暴雨,真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江湖的风还未起他就自己先折戟了,我们预计如何?爹?”说出最后那个字时,白蝠的脸上罕见地勾起了一点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三分的嘲讽夹杂在了七分的意味不明里,双眸里寒星点点,却不见半分笑意。
“啪!”
白蝠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把自己被打偏的半边脸转回来。原本白皙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破,渗出了点血,看起来有点凄惨的可怖。他低下了头,遮住了自己眼中已经快要溢出的恨意与怨毒。那中年人还觉得不解气似的,带风的一脚已经踢来,白蝠不躲也不闪,只是暗暗用内力抵挡,却不想他爹到底比他多吃十几年的饭,连吃奶的劲都比他大些。那一脚“咚”地一下踹在腹部,白蝠被这一脚携带的力道裹挟,根本来不及化解就被踹倒在地,连带着椅子桌子都难逃此劫,“乒乒乓乓”地跟着他滑出的路线倒了一地。白蝠老爹站在一地狼狈里,气势惊人,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开口就是咆哮:“孽障,你如此无能,居然连苏佑期都护不住,要你何用!”说着
又是要一掌劈来!
白蝠看出他这一掌的力道,有心想躲,但是前几日被陆丽之一掌打出的伤本就没好全,刚才又硬接下他老爹盛怒下的一脚,此刻只感觉丹田发热,真气从四肢百骸中流出,急冲肺腑,慌乱之中喉头重重一顶,一口血已经呕出来!
“啊!”
陆丽之老神在在地捞住差点从石头上掉下来的苏佑期,趁机占了一把不明显的便宜,被看了一眼立刻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端的倒是风度翩翩。苏佑期对这个衣冠qín_shòu没办法,只好说:“麻烦陆公子把我放到石头上就是了。”
陆丽之恍若不闻,慢吞吞地把小孩又往怀里带了带,道:“好好的怎么掉下来了?”苏佑期犹豫了下,才小声呢喃了句什么,然后又掩耳盗铃似的低下了头。也是陆丽之耳力惊人,才听清了那句“有蜘蛛”,下意识地低头,就看见怀里的小孩乌黑的头发,以及连耳尖都变得有点红红的耳朵,终于没忍住咧嘴一笑,哈!
苏佑期似乎感觉到了空气里那点无声的笑意,警觉地一抬头,然后就全程观看了那厮好似京剧变脸的绝技,从“娶到了美貌媳妇”到“发现新婚之夜媳妇跟人私奔了”的转换行云流水,真真是可怜了一代名角!苏佑期无法,他天生性格温吞,苛责的话常觉得说不出口,若是初遇尚不明显,时间久了简直就被这老流氓吃的死死的,于是他也只好温温和和地转移话题:“这环顾皆山,唯有向南处有一片树林,可能暗藏玄机,陆公子不是说似乎找到了一条出谷的路么,不若带我去看看?”
陆丽之轻笑了声,算是嘲笑他的色荏内荏。如今坠谷已经有十天,自己在外面也称得上是闲人一个,除了找茬基本没什么事做。这小孩看着温吞,估计许多事情外面都有布置,长恐生变,现在伤也算好了七七八八,自然急着要出去。陆丽之也不多说,抱着苏佑期就朝着北方狂奔,他身上一品清风的毒早已解,如今有心要抓紧时间露上一手,自然身形轻盈,一跃数十丈,完全看不出像抱了一个人。
提足狂奔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已经拐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说是小路都有些勉强,这里长年无人问津,去年的落叶还看得出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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