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日出江边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一路走水,庄简带着皇帝刘幽向江南访夏而去。当年太祖登基后费了许多银钱疏通河运,甚至不惜耗费内库,若不亲自走上一遭,皇帝哪里能明白此事要紧在哪里?一开始行船,刘幽有些晕船。等胡宗鲲将晕船的药给随行的人服下,便只管安安心心赏四处美景。刘幽生于北方长于北方,这一路南下,所见所思,不由赞起诗书中写到的江南风光。
水路便捷,不一日到了杭州,正是盛夏时节。庄简的蓄了个山羊胡,头戴青色的纶巾,宽大的稠衫外罩着白纱袍,拿着柄折扇扇凉,十足富家翁出游的样子。他边走边与两边的皇帝刘幽说着什么,展守中带着几个侍卫和胡宗鲲跟在后面,便如同一家人出游一般。
闲闲逛着,便上了苏提。湖中不时有乌篷船行过,就是盛夏,也能看出往来频频。皇帝不时四处打量,问道:“先生,东坡先生怎么来了杭州,还要修苏提呢?学生有些不明。”
庄简点点头:“学而思,思而问,倒是有长进。”他转过身,指着山湖之色,解释道:“元佑五年,东坡于杭州任知州。恰逢西湖淤泥堆积,水道阻塞。于是乃发民夫,疏浚水道,取湖泥和葑草,积累而成南北走向的堤岸。自此水道通畅,更成就苏堤春晓的美景,传为美谈。”
皇帝若有所思,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始皇修建驰道,武帝凿空西域,炀帝耗费国本修建京杭运河,可先生,若是时机恰当,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对么?”
庄简见他思虑极广,也是欣慰,一言一语慢慢解释:“自古以来,北方行车南方走船。若想互通有无,交通便是关键。凿空之旅乃是汉人不朽之业绩,自武帝开始,却延绵至前朝,从未断绝。如今大昭若非强制在奉天施行马政,供给军马,幽云军哪里养得起骑兵。将来重启丝路,和西域诸国再建邦交,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皇帝抿了抿唇,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上。他看了看刘幽,只见她额头略有薄汗,便道:“先生,走了这许久,不如雇只船吧。学生有些走不动了。”庄简知道他一向体弱,点点头道:“这样更好,来了此间若不泛舟,可是辜负好时光了。”
展守中喊来只画舫,又叫了几只乌篷船,自己跟胡宗鲲上了画舫陪着庄简四人,其余的侍卫乘坐乌篷船分散开护卫。画舫巨大,还备着些水果点心,皇帝见东西极精致,就随意要了些,又让他们都坐下,“咱们这是出来玩,哪来这么许多规矩。母亲说了,都得听先生的,你们可不必看我。”
庄简本就是不讲架子的人,已经拿了酒壶喝着了。展守中告了声罪,只好坐下和胡宗鲲对饮。这些点心杏儿爱极了,她也饿的快,便大快朵颐,吃得香甜。一身红衣衬得她绿眸如同翡翠,一路行来引得多少人回头,看她这异域风情。
“我一辈子长在塞外,头一次见到这般秀丽的水乡,真是美极了。”胡宗鲲喝了两口酒便有些迷糊,对皇帝说:“如今可知道为啥几个师兄都喜欢来关内来江南,只是若论雄壮,当以昆仑天下第一。”他的身份来历向来神秘,这时候无意说了些,庄简便好奇起来,问道:“听胡先生言语,你是去过昆仑的?庄某年轻时候曾西出关外,想谒见这天下龙脉之祖。可惜道阻且长,庄某还没出西域就已经病倒,无缘得见,引为此生憾事。但看胡先生这般文弱,却去过昆仑,佩服佩服啊!”
“大家哪里话?我本是个弃婴,幸得长辈救助,便自小在山中长大。如今这番际遇,却是生平所不敢想,比起家中兄弟常年行走江湖,见识实在浅薄,让大家见笑了。”好在胡宗鲲人虽憨厚,却不愚笨,这番话真真假假好歹糊弄过去,他因听着船头唱曲儿的姑娘们软语绵绵,却不懂地方言语,不知唱些什么,便问道:“大家见多识广,不知这些姑娘们唱了些什么?”
庄简笑道:“她们这是唱那白蛇传呢。”说罢,见胡宗鲲还不甚明白,便对刘幽道:“你一向喜欢这些,给胡先生说道说道罢。”刘幽温婉一笑,道:“胡先生长于塞外,不知江南旧闻不足为怪。这白蛇传说的是一山中修炼的白蛇,一日被山鹰所捕获,将将要丢姓名时,被一男子救了下来。白蛇自此刻苦修炼,终有所成。她不忘恩德,于千年后寻得当年恩公转世之人许仙,并嫁给许仙。婚后白蛇与相公开设医馆救治百姓,行善积德,造福一方。但白蛇身份被金山寺和尚法海识破,被使了计谋压在雷峰塔下。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她才能够出来,回复自由。这曲子正唱到白娘娘和许仙恩爱之情吧,我也不懂这些软语,只是曲调柔美,当不是后面的。”
刘幽讲得简单,杏儿还听不太明白,只好又细细讲了遍,只把杏儿听得大怒:”这许仙忒不是东西,连自己妻子都护不得!“
皇帝哈哈笑了起来,”杏儿说的对,这般男子该拿出来问罪,不论白蛇是否是精怪,对他的心思真诚,又助他良多,这般无作为,真对不起白蛇千年报恩的情义。“
诸人便在这湖中观荷饮酒,听着歌姬们唱着软语轻歌,当真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等到上了岸,已经是落幕时分。展守中寻着一处院子,租了下来,带了侍卫安置妥当,这会儿正好引着诸人前往。饭菜倒是从杭州有名的泰和楼处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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