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是否所谓的幻境,有些事他都必须亲自验证。
而只有亲自验证过后,才有可能确认这个地方究竟是真的荒诞离奇到了极致,还是只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弥天大谎中的一角。
编织一个看似完美的谎言并不困难,可编织一个经得起验证的谎言却是难上加难。
邱纯音见他只是沉默不语,便有些无奈地说道:”西门吹雪的剑术你没学全,他的怪脾气你倒是学了个全。”
这句话其实十分平常,但若看它应用的对象,便着实古怪得很。
西门吹雪的面上仿佛有一丝极浅极淡的笑意瞬闪而过,然后便一点痕迹也不留。
他一向很少笑,此时虽然笑了,却好似有几分讽刺的味道。
不过有一句话邱纯音倒是说对了,西门吹雪的脾气的确很怪。
当他不想说话的时候,没有人能逼他说话。
当他认为现在并非解释自己身份的良机之时,也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赵容临死之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常人若被拖进这个地方,或许会被逼疯。
西门吹雪面上一沉,眼眸中仿佛映出孤绝凛冽的光,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了的剑,寒光四射,锋锐犀利。
但对这世上的某些人来说,这点程度还是远远不够的。
邱纯音有心安慰他,便又温颜笑道:“说起来,这失意之人大概不止你一个。刘四公子之前是与花满楼倾心相交,可西门吹雪忽然介入,拿着一纸婚约横刀夺爱。花满楼想必只会比你更伤心失意。不过我听说陆小凤一直对花满楼不离不弃,他们恐怕是……”说到后来的时候,他笑得已经是十分轻佻。
邱纯音知道对于伤心失意的人来说,若是听到别人的际遇比自己的还差一点,心情大概便不会如之前这般消沉了。叶孤鸿应该也不会例外。
但西门吹雪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看了很久,直到看得邱纯音心里发毛,才默默地,慢慢地走开了。
邱纯音觉得叶孤鸿经历此事之后,对西门吹雪的执念反而比以前更深了。
他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武当众弟子中,只有他一人不喜欢道袍,喜好一身素白。那衣上素色胜过新雪纯净,胜过明月皎洁,衬得广袖飘然,如带清风。
但以前他还会偶尔穿穿武当的弟子服饰,如今他却是整日一身雪衣。
谁都知道他在模仿谁,但除了邱纯音以外没有人敢当面调笑他。
因为他身上的剑气好似比以前更加逼人了。
旁人若靠的近了,便仿佛能感觉到杀意一点一滴凝聚成形,将自己紧紧包围。
总有女弟子报告当她们在谈论西门吹雪和刘四公子的情史轶事时,会感觉到一股冷澈入骨的杀意从某个方向传来。然后他们就会看到叶孤鸿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瞪着他们,目光中仿佛蕴含剑尖的锋锐。但一旦她们想问他些什么,他就会一声不响地走开,到一个地方停住,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空。
没有人知道他那时在想些什么,大家只知道他比以前更加冷漠孤僻,沉默寡言,有时整日一言不发。那双眸子如覆霜雪,时常闪现着令人心悸的冷光。有些弟子只觉得对上那双冷得彻骨的眸子,仿佛有一重大山当头压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自己的多年偶像即将迎娶别人,而且那人还是个男人,叶孤鸿的心情自然是不会很好的。
这是武当弟子私下得出的结论。
出发那天邱纯音与西门吹雪与大队伍分开,沿着另一条路出发。这是因为他要替木道人顺路去取某件东西。西门吹雪听到木道人的名字倒是面色不变,只是眼中的寒意愈发浓厚。
那东西封在紫檀木方盒中,也不知是什么。但取了方盒后,他们却在路上遭遇了截杀。
一群黑衣人忽然从林间涌出,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此地等了多久。
而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四把寒光泠泠的长剑以幕天卷地之势朝他袭来,另有四把剑如群蛇吐信一般对准了西门吹雪。
邱纯音本以为他今次是要葬身此地了。
他的瞳孔深处映入了四道象征死亡的剑光,他的面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纸,那狂跳不已的心脏像是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经过此地?
知道我们行踪的人明明就只有一个人啊……
他尚未抬剑做最后的反击,旁边却已经有人先动了手。
一抹如雪剑光迎着幕天剑影凌然而上,带着吞吐日月,惊波荡浪之势扫尽八道剑势,那其中蕴含着的悍戾杀气与决然之意,似要将这世界一切旖旎春色生生斩断。
下一刻,地上已然多了八具尸体,每个人的喉间都有一点血洞。
西门吹雪平剑当胸,神情漠然地看着那剑锋的血滴,如同做了千百次一样,他将剑锋举到唇边,然后轻轻吹落。
当血滴落地,如有红梅点点星绽于地,西门吹雪的神情也已寂寥到了极点。
瞧他那模样,这世上仿佛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寂寞的人。
邱纯音呆呆地拿着长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色不但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惊骇到了极点。
方才那鬼神般的一击绝不是叶孤鸿的剑法。
他或许是年轻一辈武林人士的个中翘楚,但这不代表他的剑法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邱纯音暗自握紧手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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