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童飞没穿制服,而是一身驼色中山装,挺阔精神,不过说这话时眉毛一挑,轻佻之色显露无疑,“这么晚了,就只喝喝酒?”
曹恩凡不想跟他解释周旋,话锋一转:“等我把他送到路上,等辆洋车就送他回旅店了。”
“不用了。”严天佐突然推辞道,“还没醉到那份儿上,这也没几步就到路上了。”然后对童飞说:“警察先生这大半夜的穿着便装来干什么?巡检治安,防火防盗?”
童飞笑笑,一副不把严天佐放在眼里的神情,没有回答他的话。
见对方无视自己,严天佐的火一下子被拱起来了,挪了一步正对着童飞:“如果是便装巡查,先来查查我吧。你不是说我一个外地人来北平要小心吗?你先看看我是不是好人。”说着伸直了胳膊,一脸挑衅。
曹恩凡早就通过二人的言传,发现他俩彼此不对付,今天才亲眼得见这一共只有一面之缘的两个人竟是互不相容到这个地步。他见童飞注视着严天佐的双眼已经有了怒气,一把拉过严天佐抱着他的肩往前走。严天佐被曹恩凡这么一揽,心里突然很得意,想曹恩凡虽然跟那个童飞是老相识了,但还是向着自己,走出没几步就高兴地冲曹恩凡呵呵笑,低头用脑门去蹭曹恩凡鬓角。
“干什么?”
严天佐傻笑着说:“你向着我,我高兴啊。”
“没向着你,更不想向着他。”
“我看的出来,你烦他。”严天佐这声说得高了个调子。
曹恩凡摁着他,摇摇头,低声说:“怎么看出来的?”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说他姥爷都知道他那个臭名声,大半夜还来找你,一看就没安好心。”
两人沿着路边走,这时候的严天佐腿也不软了,走得昂首阔步一点看不出刚才还烂醉如泥。说到这儿,忽又想起自己的轻薄举动,有点儿心虚,贼眉鼠眼地去瞥旁边的曹恩凡。
而曹恩凡也被这句话说得不平静,心里乱麻一样,慢慢脚步停滞了。
严天佐继续偷瞥一眼,身边人不见了,停了脚回头。曹恩凡抬头,四目相对。沉默间远处有人从洋车上下来,曹恩凡赶紧招呼一声车夫,对严天佐说:“来车了,走吧。”
严天佐干巴巴地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想叮嘱他几句别让童飞欺负了,又觉得对方一个大男人功夫还这么好,轮不上自己多嘴,于是点点头,上了车,走了。
曹恩凡自己回来的时候没见童飞,以为他走了,推门进了院子才发现,人家早就优哉游哉地坐在堂屋里喝酒呢,见他进来,一扫之前的不悦,笑着说:“送走了?”
曹恩凡无奈,回身关了院门,走到了堂屋桌边。童飞感到曹恩凡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拎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往鼻子前凑过去,深深一嗅,笑道:“我一闻就知道是你用的。香!”
曹恩凡坐下,拿过严天佐之前喝酒的杯子也给自己满上,冷冷地说:“那是天佐刚才用的,这个才是我的。”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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