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第二天一直睡到辰时初刻才起,正梳洗间,就有宫正司的人来回禀周慧触犯宫规的事。张氏心内着急,也顾不得带上假髻,匆匆让素月挽上一个桃心髻就去见来人。
到了书房一看居然是宫正司副司正常芳。常芳是周太皇太后一手提拔的,如今宫正司让她负责这件事,到底是何态度自然一清二楚,张氏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张氏到底是皇后,心中不舒服也不会表现出来,依然镇定自若的模样。见常芳向自己行礼,笑笑让她起来。
“常侍中几日不见,身体可好?”常芳是正四品的女侍中,张氏才称她为常侍中。
“谢谢娘娘关心,微臣身体很好。不像刘尚书,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就着凉了。圣上仁心,今天上午还特意赐药。”常芳是周太皇太后的心腹,又是四品的女官,自然有嚣张的资本。刘琼琚是万贵妃去后的宫正司司正,是正三品的女尚书。
“这样啊,霁月。”张氏只当自己没听见她的嚣张气焰,“把前两天新进的贴头的膏药给刘司正送去,希望她早日康复。”素月称是去了。
“不知昨晚那周慧审的如何了,宫正司能否给个说法。”张氏端起茶来细细品尝,是积年的步日(普洱),茶汤浓香,茶杯正好掩饰了张氏苦涩的笑。
“那周慧自然是招了,是她心怀不轨,趁圣上午歇行不轨之事。”常芳笑得灿烂,“在宫正司她已经签字画押。人证物证俱在,按旧例是要乱棍打死,抛出去。如今正等着娘娘的视下。”
“这件事不急。”张氏纤纤玉手握紧茶碗,青筋必露,她轻呼一口气,将茶碗轻轻放下,对常芳笑道。“不知今天的茶可对常侍中的胃口?”
“陈年步日(普洱),千金不得,当然好茶。”
“本宫倒觉得一般般,不过是仗着年岁大而已。”张氏将茶杯慢慢端起,“什么西湖龙井,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不是都不错。这步日出身蛮夷,不过是因为有些人不懂欣赏,将老当宝而已。只是不知道,这步日茶要是不得上宠结果如何。”说完顺手一滑,整杯茶都摔下去,茶杯直滚到常芳面前。
“唉,最近精力不济,手上没力气,不小心把茶杯摔下去。常侍中,你不会介意吧。”张氏终于扳回一点,心情好了些。
常芳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再也坚持不住,勉强笑道:“当然不会。”
张氏摸摸头,假装说道:“这群奴婢笨手笨脚,吵得本宫昨夜睡不着,本宫身体不舒服,就不留你了。”唤道,“素月,送客。”
常芳见张氏这样说,起身道别:“那微臣告辞了。只是还请娘娘,早日下懿旨,周慧的事宫正司也好办事。”说完想起什么又问道:“不知红缨去了何处?听说昨日她触怒了娘娘,还请娘娘将她交给宫正司处理才好。免得这坤宁宫里有些人不知道规矩,动了私刑。”
张氏听了解释道:“那红缨只是做事不谨慎摔了一跤而已,暂时不能起床。并不是触怒了本宫。想来是不知哪个宫女又在常侍中面前嚼了舌根。”
常芳知道她撒谎,“那就好。只是红缨伤了,微臣与她有一面之缘,原该是去看望的,只是宫正司事务繁忙,还请素月帮我问声好才是。”
素月答应她,才送她去了。
☆、第二十章 弘治八年
朱佑樘踏进宫正司时,周慧窝在那里一动不动。昨天如花一般的人,今天就枯萎下去。她的左右手受了拶刑手指肿胀己经动不了,裙子被血污脏坏,乌黑发亮的头发杂乱不堪。
听到脚步声,她哆哆嗦嗦地朝角落里爬去,嘴里发出呜咽地轻泣声。她背对着朱佑樘,似乎只要是这样,就能躲避自己即将凋谢的命运。
宫正司不同于一般监狱的,里面关押的都是犯错的内侍宫妃,自然比其它地方要体面些。但到底是监狱,自有一种阴森之气,沉闷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臭味。朱佑樘觉得有些冷。陪着他的是刚刚在常红口中还病着的刘琼琚。
“老规矩,皇上身边的体面人是不动脸的。”刘琼琚虽然是张氏的人,但并不妨碍她对朱佑樘效忠。
只顾躲闪的周慧才反应过来是朱佑樘来了,忙拖着手脚蠕过来。哭喊着,“皇上,冤枉啊,冤枉啊。”她的喉咙昨天己经哭哑了,如今扯着嗓子喊,声音粗砺恐怖如厉鬼一般。
朱佑樘这才看清往日端庄贤惠素有才气的周慧周掌书。曾经的单凤眼哭的又红又肿,嘴唇咬的青紫可怖,昨日未褪的脂粉混合着灰尘被泪水汗水冲刷出一道一道的乌迹。哪里还有以往的高贵美丽模样。
“冤没冤枉你比我清楚,朕只问你一句,你是为太皇太后做事还是为朕做事?”朱佑樘完全没有想到周慧居然会这样做,他一向信任周慧。明朝宫女女官是不会被放出宫的,前脚他还盘算着让张氏给周慧指一门婚事,后脚她就做出这种事来。
“奴婢从未给太皇太后做过事,奴婢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悔吗?她自己也不知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哪个女儿不想要这样一个夫君。她只是羡慕张氏而己,小门小户之女上不得台面,如何配得上这样优秀的朱佑樘。“奴婢只是心悦皇上,并不想害皇上。”
朱佑樘心中不是滋味。周慧侍候文书笔墨,从他只是个刚刚登基的毛头小子一直到现在,萍水相逢之人也有半分香火情,何况他们这样朝夕相对,他一直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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