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半句话也没说出来。他控制不住地转头去看“魏昭”,刚才那个阴沉冷笑的赝品已经不见踪影,忽然又变回了分不出真假的英俊青年。魏昭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像被这个消息吓住了。
他忍不住说:“阿昭,我……”
魏昭后退一步,惊异的眼神变了,变得惊吓中带着点恶心。公良至的脑袋像被大棒重重击中,大脑晕乎乎一片,耳朵里嗡嗡直响。他脖子后面都是冷汗,舌头像被冻在嘴巴里,一动也不能动。
等嗡鸣声消退,魏昭说:“你真恶心。”
魏昭说:“我跟你一块儿长大,拿你当兄弟当朋友,你却想睡我?”
魏昭说:“我知道自己英俊潇洒……可你要是好南风,去山下找个小倌馆啊。无论想干别人,还是想被别人干,只要付了钱都没问题嘛。”
魏昭说:“我跟你一起洗过澡,睡过一张床,在你面前换过衣服,结果都是被你占便宜了?啊呀,一想到被人用那种目光看了十多年,真恨不得洗掉一张皮。”
魏昭说:“唉,我还以为你是顶好的人呢。没想到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性情和善,也不是因为我们哥俩好,而是因为你对我抱着那种龌龊心思。现在想来,过去那千般好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公良至在发抖。
他抖得拿不住阵盘,粘腻的冷汗从头裹到脚,身上的衣物像在冰水里泡过。公良至想要开口辩解,但他的牙齿抖得太厉害,一说话大概能咬掉舌头。
对面的魏昭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他。那仁慈的怜悯反倒像重重一耳光,把公良至打得大脑一片空白。太像了,这场景与他年少时担忧过的噩梦几乎一模一样,以至于分不出真假,幻境与现实之间再次失去了界限。公良至怕魏昭这么看他,从发现自己的心思开始就一直怕。于是直到他们分离,他都一直隐瞒得严严实实。
魏昭掉下去之后,公良至后悔过,心说没准说破了更好,也省得留下遗憾。说不定魏昭不会这么讨厌呢,甚至……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魏昭问道,像在看一只肖想天鹅的癞蛤蟆,“我这样坦荡的人,爱上谁自然直接去追,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对你毫无反应,那当然是既不喜欢男人,也半点不爱你。”
公良至脸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情情爱爱的小事没什么好说的。”魏昭还在继续,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还欠我东西呢。”
公良至此时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想什么说什么。魏昭等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对公良至招了招手。
不对,对着公良至身后招了招手。
公良曦从公良至身后跑了出来,乳燕投林般扑进魏昭怀里。魏昭的脸上雨过天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与女孩儿显得无比相似。他啪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公良曦大笑起来,亲了回去,一头钻进魏昭怀里。
“咱们的师傅不算我娘,曦儿当然也不能算你女儿。”魏昭冷眼对公良至说,“我才是她父亲,你偷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第21章
魏昭看着公良至停了下来。
他脸色煞白,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某个点,嘴里喃喃地说“对不起”,说“曦儿”,说“阿昭”,说“师尊”……各式各样破碎的短句前言不搭后语,完全听不出他遇见了什么。
断空真人的洞府是一只妖蜃的遗蜕,除了对化龙的渴望外,它的天赋异能也保留了下来。进入某些节点的人会陷入量身定制的海市蜃楼中,心魔横生,难以自拔。魏昭很好奇公良至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然而幻境一开如同小世界阻隔,他只能干站在一边,指望公良至说漏个嘴。
魏昭没遇上什么幻境,那妖蜃之力的确想读他,但他身上带着活生生的世间之恶,妖蜃读他就是同时在读成千上万的怨念,针对他的幻境如同一个吹得过大的肥皂泡,还没成型就炸成了碎片。
魏昭眼中,门后依然是普普通通的走廊。他能轻轻巧巧地站在一边袖手旁观,看着公良至一路往险地走,走了一半在玉佩示警下停步。醒神佩破裂时魏昭以为公良至要醒,没想到他虽然认得了路,却对站在旁边的魏昭视而不见,倒开始和什么不存在的人交谈。公良至说话的声音如同梦呓,模模糊糊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他说:“天下无人能与你相比……”
这话说得何其温柔缱绻,魏昭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但公良至的梦话戛然而止,死活不给这个天下无双的人加一个名字。他在说谁?他遇见了谁?早上十年魏昭能大喇喇拍着胸口说非我莫属,但如今,他不敢确定。
魏昭很怕听见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不,他不怕,要当大魔王的人怎么会怕这个。魏昭拧着眉头,分化出一缕神识,浑身黑雾的“鬼召”破体而出,开始收割洞府中的修士。他在这诡谲的环境中如鱼得水,洞府中十之八九的人都陷在幻境里,动他们如砍瓜切菜。
这儿的人本来就一个都活不了。
每一个人死去,他们的一身真气与魂魄就全都归入遗府,失去了主人的法宝被洞府拆解,龙气化入遗蜕当中。断空真人的洞府根本不是什么宝库或历练场所,它就是个散发着甜美气味的猪笼草,将身怀龙气的人引入其中,吃个干干净净。
当年的断空真人得了这一遗蜕,满心想将之升格为真龙法器。于是他参与了屠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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