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想了多少事,其实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恍惚。
画尧略退半步,视线落在对方被利刃刺穿的肩膀,握住剑柄的手收紧,似凌迟一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抽出。
枢冥蹙著眉,紧抿双唇,一声不吭。
画尧突然失了兴致,猛地用力将剑抽出,鲜红的液体跟著飞溅而出,在素白的衣袍上开出豔丽至极的花朵。
枢冥闷哼,身体摇晃一下,复又站得笔直,便是那愈发苍白的脸色亦不损自身气度。
因吸了人血,剑身通体血红,隐隐泛著诡秘的红光。迎血本是降魔剑,後因红莲精魄强行依附,剑灵不敌其心魔,终被压制。
降魔剑被降,终成魔剑。
“为何不抵抗?因为内疚?”
画尧垂首,手抚剑身,鲜血染红白玉般的指尖,他却毫不在意,一捻指尖粘稠液体,勾唇,眼底红光隐现,“既是如此,我倒还得认真想想,这最後一剑,该从哪下手呢?”边说著缓步绕到枢冥身後,抬脚踢上他膝弯,枢冥猝不及防,欺身跪倒,长发微显凌乱,数缕自前额落下,终是现出几分狼狈。
“这里?”染血的剑尖抵住喉咙,继而往下,轻轻点在左胸,正是心脏的位置,“还是这里?”
枢冥面色平静,长长的眼睫半垂著,不见丝毫颤动,仿若游走在致命部位的不是那阴寒嗜血的利刃,而是对方纤长细腻的手指。
“你不说,我便自己决定了。”修长的手指按在颈後一处,玩闹般轻戳两下,“就这里吧。”
指下的身躯猛地一僵,隔著衣衫依旧感受得到那透骨的冰凉,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
後颈下三寸,龙之逆鳞所在。
很少有人知道,那亦是繁间龙三太子的死门。
可惜,当下便有一人。一个存心置他於死地的人。
不论有心还是无意,今日,劫数难逃。
眸光闪动,最初的惊惧过後,余下死灰般的沈寂。
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即便只有刹那,画尧仍是欣喜,“那处地下温泉於你而言甚为重要?”
枢冥默然。
“委实可惜,现已被摧毁。”
枢冥一怔,抬眸,终於开口,“你恨我吗?”
画尧脸色骤冷,双手握剑,对准颈下的位置猛力刺入。
枢冥瞳孔瞬间紧缩,身躯猛地颤动一下,体内护体灵气自主催发,却於半途被主人生生收回。胸中剧痛蔓延撕扯,一缕血丝自唇边溢出,枢冥眉头紧蹙,面色惨白如纸。
剑略下斜,新伤处的血流出,沿著剑身滴落,与地面的血洼汇聚。洁白如莲的衣衫下摆轻扫而过,即被染成妖异的鲜红。
似是觉得这鲜红与雪白的对比过於刺目,画尧抬手封住枢冥身上多处穴道,止住血流之势。旋即,手上施力,再度将剑身往里推进,“恨?御衿旋,如今的你,连开口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似是承受不住这般强烈的痛楚,枢冥猛地仰起脖子,面上眼里皆是尖锐至极的忍痛之色。
画尧愣了下,眼眶一烫,随即,方寻回一丝的理智便又被报复的快意湮没,“痛吗?你可知当初我有多痛,你永远不会知道!”语罢,握著剑柄的手骤然用力。
呲!
利刃割开皮肉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画尧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松开剑柄,仓惶後退著跌坐在地。心口出奇的疼,抬手用力按住,死命地揉,仍是疼。画尧无措睁著眼,任由泪水不断滑落。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眼瞳已然变成诡秘的金色,发色亦在悄然改变,不想吓到他,枢冥没有扭头去看他,闭了眼,淡道:“我还欠你一颗心,要取趁现在。”
再等,便来不及了。
(11鲜币)119 魂飞魄散
容烬悠一脸嫌弃地拎著少年,进屋,扔地上。
少年被摔了个七昏八素,忍痛坐起,怒目,“你变态啊!”明明再走几步就是床了,偏把人扔地上。
容烬悠挑眉,弯腰重又将人拎起,走过去扔床上,旋即抬手去解内衫,“更变态的事情还在後面呢。”
少年一下缩到床角,琥珀色的大眼里染上一丝惊惧,“你脱衣服做什麽?”
“你觉得我会做什麽?”虽是问句,却完全没有要对方回答的意思,容烬悠褪下贴身的胭脂色内衫,伸手从身旁置放衣物的柜子里取出一件同色的外衫往身上一披,略垂了眼睫,懒洋洋系著腰带,“大可放心,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少年被这话激得面色发红,半是羞愧半是气恼,“你滚!”
“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肆,你真当本座不会动你?”语气冷,唇边却仍带笑,那不甚协调的画面渗得少年寒毛直立。
正欲抬脚跨出,却在这时,左胸蓦地一痛,容烬悠弯腰捂住胸口,眉头皱起。
不知道他突然怎麽了,少年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你没事吧?”
容烬悠直起身,摇头,“无事。”那痛,不过一瞬,却足够尖锐清晰。疼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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