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走出会议室,黎邃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不近不远,正好维持着半只手臂长的距离,这举动莫名有种保护的意味,陆商自然注意到了,但处理事情要紧,他并未太在意。
“干扰正常经营,你们这是违法的知道吗?”
走出门就听见徐蔚蓝的大嗓子,他干辩护人的活儿干多了,一张嘴巴厉害得很,女行政员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倒是颇有成效。
打头阵的老太太早就喊累了,被这一番游说,渐渐也不闹了,和余下的几个同伴互相用眼神交涉,他们说到底只是想要钱,并不是真的想找麻烦。
然而正在这时,旁边一个老头子跳了起来,大叫道:“少他妈吓唬我,这些话你唬唬她们几个就算了,我可不会上当,叫陆商出来,钱就是他卷跑的,你让他出来把钱还给我们,否则一切免谈。”
这一番话像一道惊雷,霎时间同时炸响了两边的人群,连黎邃的脸色都变了。
陆商倒是镇定得多,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一步步走下台阶:“你说是谁卷跑的?”
他声音很低,富有磁性,隔得远了就显得格外深沉,跳出来那老头眯着眼看过来,与陆商对上视线,眼神有点闪躲。
这人一脸油光,头发掉了大半,一眼过去都看不到发际线,像个秃子。黎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奇怪,看这表情,这人恐怕根本都不认识陆商。
“说不上来?”陆商靠近,那秃头下意识退了一步。“那就是诽谤了?”
陆商转头扫视一圈:“你们当初投钱的时候,都是签过协议的,什么时候到期,什么时候返息,什么时候还本,没忘吧?”
“那钱呢,我们的利息呢?”那秃子又理直气壮起来,他一嚷嚷,底下的老太太们也开始附和,大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逾期不付息的赔偿,协议上难道没写吗?”徐蔚蓝接过话头,“现在到期了吗?到返本的时间了吗?既然没到,你们跑来闹什么闹?”
天边乍现一道闪电,雷声轰轰作响,是要下暴雨了。陆商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人群中一阵涌动,黎邃站在高处,很容易就发现,刚刚那秃头一眨眼就不见了。
顾雨琪上前趁热打铁:“大娘,您别着急,就算要提前抽走资金,也要按规程办,您光靠闹是闹不来的,要不这样,我看这天要下雨了,大家也都别走了,既然来了不妨进去坐一坐,把各自的合同拿来我这里登记一下,看是多少,我们与东信的刘总协商协商,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怎么样?”
底下的人一听说要拿合同要走司法程序,四目相对,不由都一愣,左右张望不见牵头的人,人心一下子就涣散了。这阵仗看下来,黎邃才明白隐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根本连合同都没有,他们甚至不是东信的投资人!
他隐隐冒起一阵火烧一样的怒气,汹涌地盘旋在胸口。陆商这时却上了楼,与秘书说了些什么,后者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远处开来了几辆警车,先是把各路记者强行送走,接着又客客气气地将这些闹事的老头老太太们请上了车。
等底下围观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远远开过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刘兴田一脸着急模样爬上楼来,急道:“听说东彦出事了,什么事儿啊?”
这人的脸皮简直是厚比城墙了,黎邃脸有愠色,盯着他一言不发。
大概感觉到他的目光不善,刘兴田朝他看过来,陆商却在这时发了话:“刘总,两条路。”
“一,东信卖给我,我投资婵妆;二,以东信的名义投资婵妆。”
刘兴田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那层虚伪的焦急褪了下去,换成了阴沉,他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想陆商魔高一丈,本想用东信来威胁陆商,没想到却被陆商威胁了。
他想要钱,还想要东彦的控制权,可这两样都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和李岩演这一出,无非是想逼他就范。东信手上有上亿的投资款,卖给陆商相当于割了他的肉,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可婵妆是什么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样也是沾不得。
“如果我两个都不答应呢?”他眯眼笑道。
陆商做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那沉船的打捞物可能要见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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