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写书啊,所以要买书。另外,床底下是自己出的书,卖不出去,只好当床板用了。来,帮我塞到沙发下面去。”吴天臣接过一摞,跪在地上,拼命塞。然后拍拍手上的灰,起身道,“你写了几本书啦?”
“两本。”
“都没卖出去?”
“准确的说,是受众小,销量不好。”
“那你还写?”
“不写干吗?”
“演出啊,没看现在的明星一出场就是三四十万,何苦挤在这里写呢?”
“我已经退出江湖了。现在的琴童是三年换一代,更新快着呢。我已经是骨灰级爷爷辈,不中用了。”晨扬又递给他一摞书,他想了想,塞钢琴底下。
“好了,只要再换个床单就可以了。”
晨扬抱着旧床单,从他身边挤过,扔进洗衣桶里,拍拍手,回到桌前,拿起杯子仰头喝水,那闪动的喉结令人口干。吴天臣皱眉,把视线移开。算啦,先不思□□,还是解决温饱问题更紧要。“晨扬,你把那个报税单给我看看,我得算算走出口渠道大概要多少钱?”
“什么报税单?”晨扬又开始挠脖子,见他不为所骗,无奈地说道,“其实每周卖200罐就挺好的。”
“晨扬,你替我报税,让我拿大头,这心意是好的,但是我不领你的情。因为我这个人虽然贪财,但从不吃软饭。你要是不拿来,咱们现在就掰,信不信?”
“别别,我去拿。”晨扬说。
报税单上明明白白地写着15的税,不是超过100罐才征税,而是每罐都要缴税。“还是划算。”吴天臣心里想。可是,他仔细往下看,发现报税单的下方是“陆氏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落款。敢情这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公对公。那就麻烦了,他哪来的公司呢?
“这陆氏是什么公司?”吴天臣怀疑地问。
“是朋友的公司。求他帮个忙而已。”
什么朋友,连100罐奶粉的小事都管?“那——要是我订1000罐,他能帮忙不?”
晨扬迟疑了一下,答道,“应该可以,但是数量多了,就不能托运,得加上运费。”
“运费多少,你问问。”
“好。”晨扬掏出手机。“小玫,是我。帮我一个忙。算一下从香港订购1000罐惠氏奶粉,运费和报税那些成本是多少?”
过了一会,对方传来邮件。晨扬打开他的邮箱,下载打印,递给他。吴天臣点开手机上的计算器,忙乎一阵,得出结论:每罐只能挣75块,利润一下子就缩了25块。那也成,吴天臣盯着天花板,默想道。不过欠的人情?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啊。帮一次,可以;帮一年两年,可就不是人情啦。他还不知道晨扬如何还陆氏的人情,而他又如何还晨扬的人情呢?停止劈腿,还是分摊利润?陆氏肯定得分成啊。好吧,自个只挣50块,那就没劲啦。慢着,50块也好啦,一个月销1000罐,就是5万的利润。还是蛮好。英语里不是有句俗语嘛,这一先令,那一先令,都是钱嘛。
“晨扬,我算好了。每罐挣60块,给你那朋友提10块,如何?你跟他商量一下。”
“不用啦,他不用提成。”晨扬笑着摆手。
“那不行。你不懂,做生意就要按规矩来,无利不帮忙,懂吧?听我的,你和他商量商量,一半是帮忙,另一半是一起发财。每罐我最多给他分20块,这是底线。你不要一上来就说20,先说10块,慢慢往上加,知道吗?”吴天臣手舞足蹈,给音乐老师详细讲解做生意的技巧。
晨扬用手撑住半边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听懂了没,我的音乐老师。笑什么呀?”
“没笑。我只是觉得你们做生意好麻烦!”晨扬忍不住笑出声。
“所以说你不懂嘛,商战就是斗心眼嘛。不斗哪有利润空间呢?”吴天臣心里着急,他转念一想,派这个外行去,说不定误事。“要不把你朋友约出来吃顿饭,我来谈好不?瞧你那熊样,肯定不会谈判。”
“不用啦,我和他谈就是了。”晨扬突然跳起来,笑着跑开了。走到卧室准备打电话时,又回头问,“天臣,你到底想多少块合适?”
吴天臣再次皱眉,心想跟外行真没法谈,他再次解释道,“这得靠你谈判。你从10块慢慢往上加,顶多到20,如果他还不同意,你就加到21。”剩下四块给晨扬。
晨扬叹气,好像很无奈。末了,他关上卧室的门,到里面打电话。吴天臣等着心急,索性去翻晨扬的书,看看有没有可消遣的东西,结果全是蚯蚓文。上学的时候,吴天臣最怕的科目就是英语,光四级就考三回。他摇摇头,把目光从书山上移开。
“好了,天臣,我朋友同意提15块。”晨扬打开门,高兴地对他说。
“那好,剩下10块给你。”
“给我?”晨扬惊讶地说,“干嘛要给我10块?我又没干什么。”
吴天臣笑嘻嘻地将情人抓过来,凑在耳边亲昵地说道,“因为你牵线啊,因为你帮我托箱子啊,因为你对我好啊,我当然要知恩图报啦!”两人的上身紧紧地贴在一块,吴天臣抬头挑眉,展露轻佻的笑。晨扬呼吸立刻变得短促,四肢软绵无力挂他身上,一边玩弄他的纽扣,一边喃喃道,“钱就不要了,天臣。我只要你的人。”
“人肯定是你的,那是走不掉的。这你放心。”吴天臣的嘴像抹了蜜一样的甜。两人心领神会,跑步进卧室,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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