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
话语未尽,沈浪却住了嘴,没问出口。
然而即便问出口了又能如何?
王公子的话里总是七分假,三分真。而这三分真中,却又弯弯绕绕,朦朦胧胧。纵使聪敏如沈浪,也不能一时片刻猜着他的真心。
即使问出口,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王怜花仿佛也知晓,沈浪未出口的话是什么。
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忽然指着前方道:“你看。”
沈浪抬头远眺。
细窄的河道在前方突然变得开阔。
那一片宽阔的地带后面出现了十多条,如同之前那段河道一般狭窄的岔路。
相互盘曲交错着隐没在一片低矮的密林之中。
队首,云出岫回头喊道:“王怜花,走哪条路?”
王怜花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笑问沈浪:“沈大侠,你说该走哪条路?”
沈浪扫了一眼,笑道:“我猜,中间那条。”
得了沈浪的回答,王怜花冲前方喊道:“走中间那条!”
沈浪只是胡猜了一条,没想到王怜花竟真让走那路。
神情微讶,道:“果真是直走?”
王怜花唇角一勾,凑到他耳边轻轻说:“其实,选哪条都是一样的。”
“虽殊途,但终究同归。”
沈浪仿佛有所明悟,淡淡一笑,道:“嗯。”
☆、冰川道(五)
冰川道上,十多条岔路如同水蛇一般回旋盘绕,岔路之上又生岔路。行走一段后,原本分开之路又两三条、三四道地合拢一处。一会儿回环,一会儿断绝,一会儿又绕回原处。如同迷宫一般,令人头昏脑涨,不辨方向。
冰道两旁古木参差,草木杂生。参天的巨木,虬枝蛇皮,冠硕如盖,覆满了白雪与冰凌,遮天蔽日。底下灌木、藤萝、荆棘与杂草错杂丛生,枯枝颓草上结满雪晶,遮蔽原貌,令人难以将其当作标识辨路,更加增加了寻路的难度。
所有的道路皆是冻结的水道,若在春夏之际,冰雪化开,会变成涓涓流水,滋养泥土,浇灌草木,届时繁花竞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然而此时正值隆冬,水道全都冻结成冰,虽说皑皑茫茫,别有一番风致,但却令人与马的速度全都慢下来——若是在光滑的冰面上疾跑,一不小心就会摔个腰断腿折。
在王怜花这个引路人的指引下,马队在这天然的迷宫里穿梭。
初时慷慨昂扬,士气高昂。但在迷宫般的冰道里行走许久后,前方仍然是重重密林障目,见不到一点走出密林的兆头。
幽幽祟祟,林木重重,每一条走过之路都似曾相识,就如同“鬼打墙”一般。
不少人心中生出了烦躁之气,整个队伍寂寂无语,一股沉默而压抑的气氛逐渐弥散开来。
王火烧率先忍受不了这种压抑。
他对王怜花道:“怎么好半天都没走出去?”
“你该不会也迷路了吧?”
“若是不认得路了就直说,别带着我们像瞎子一样在这里乱转。”
王怜花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火烧兄,你可听说过‘溺水林’的故事?”
王火烧好奇道:“什么‘溺水林’?”
王怜花摇头晃脑,白扇一摇,一副说书人的模样,娓娓而道:“说道‘溺水林’,就得从五十多年前的一桩怪事讲起。”
“在五十多年前,此地还是一座普通的小城镇。城镇依水而建,一条宽阔的河道穿城而过,镇里的人们靠水吃水,靠着在那条河里捕鱼捉虾,灌溉农田,过着还算富裕的生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曾想这河流下游竟发成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导致山石崩塌,堵塞了下游河道。无法流出的河水迅速猛涨,一夜之间便溢出了河堤。”
“那时正是深夜,城镇中的人们大多沉睡在酣甜的睡梦中,无人知晓一场滔天洪水向他们伸来了魔爪。”
“洪水过后,整个城镇的人几乎全部淹死在睡梦中,只有少数十几个人得以逃出生天。”
“由于大水淹没了陆地,山石封住了道路,这些淹死之人,无人为他们收尸。他们的尸体只能浸泡在河水中,慢慢地腐烂。”
“十多年后,洪水渐渐退去,成为一片水道交错的林地,城镇的断壁残垣上长出了茂密的树林。也一些逃得性命之人,前来寻找过亲人的尸骸,然而古怪的是,竟无人能找到哪怕一根白骨。”
“仿佛所有的尸体都从人间蒸发了。”
“城镇被废弃后,人们为了行路方便,在那片树林里修出了一条道路。”
“每一个走上那条道路之人,都被知晓此等过往之人提醒过——走路的时候,脚步要放轻些,不要惊醒了沉睡在林子里的东西。”
“若是他们睁开了眼睛,任何人都别想走出那片树林。”
王怜花的声音越说越轻,越说越低。
听得王火烧汗毛倒竖,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吹得他从脊背凉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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