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夜白依从他指示,把剑拿了起来。
但他方才耗了许多心力,如今内息不稳,第三招一亮出来,清元子立刻皱了眉头。
剑气划破波浪起伏的海面,激起一截巨浪,拍得岩石哗哗作响,清元子站在石头上,被从头到脚浇得精湿。
迟夜白:“师父……”
他知道这招自己用得不好,又害清元子洗了个咸水澡,十分不安。
清元子抹抹头脸的海水,叹了口气,咚地跳下来。
“什么时候走啊?”他问。
迟夜白:“???”
清元子:“你什么时候回去。”
迟夜白愣了一会儿:“师父要赶我回去么?”
“你心都不在这里,不回去还呆着做什么?”清元子说话间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当地一声压着迟夜白的剑。迟夜白立刻抬手反击,将清元子的剑挑开的时候跨出半步,抬手击向清元子的持剑的手肘。这是清元子教的招式,清元子却用左手使出,与迟夜白正好相反。且他速度极快,迟夜白已经不算慢,但手掌还未碰上师父衣服,手腕一阵锐痛:清元子的剑尖转了个刁钻角度,刺中他手腕。
他的右手一时失了力气,剑立刻掉了下来。
迟夜白知道是自己心神不稳,清元子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他垂下头,心中又愧又窘。
“既然想回去就走吧。”清元子为他把剑捡起来,“你来看师父,师父很高兴。你的内力和外功都有长进,师父也很高兴。但是,你得记住,和高手对招的时候,往往不是以功力深浅或武功高低为决胜。高手心智坚定,难以动摇,你身陷险境,如果还为了别的事情耗费心力,令自己内里不稳,那就是愚蠢,是自杀。”
清元子许久没有这么认真,一旦认真起来了,配着那头虽然蓬乱但也根根灰白的头发,也算是带了点儿高人气质。
迟夜白无言以对,从师父手里接过剑,猛地跪下,深深磕了个头。
“请师父告诉夜白,夜白若想知道幼年发生的事情,应该去找谁。”他低声道,“这是我的一个心结,近来发生了一些事,令我意识到自己不可将它忽略,也不可能当它从未存在。你们隐瞒我,是否因为其中还牵扯到别人?”
清元子挠挠头,踌躇片刻才回答他:“你若真想知道,去问司马凤那娃娃就行了。”
“他不肯说。”
“你想办法让他说。”
“我奈何不了他。”
“是么?”清元子笑笑,“但我觉得司马很听你的话。”
“无所谓的话他就听,重要的事情,他不愿讲的话我也问不出来。”
“你本来不跟他去荣庆,来找我耍。但是现在突然又因为过分想念他,决定赶到荣庆去。”清元子想了想迟夜白跟他说的事情,“司马那娃娃对你总是心软多一点,这次你回去再求求他,他就告诉你了。”
迟夜白:“……”他不知道什么是“求”。这种招数他从未用过。
他轻叹一声,抬头看清元子:“师父说这么多话,是想让我尽快离开是么?”
清元子:“对。”
迟夜白无可奈何,从清元子口里挖不出任何信息,他只好起身,拍拍膝上的沙子。
“好,我走了。”
从蓬阳的出海口到这个海岛,大约要一个时辰的水程。
因为岛上海滩太浅,船只不便靠岸,且清元子出去回来从不用船只,因而也要求迟夜白不可用船只。迟夜白来时拿了一块涂过桐油的木板,一路以内劲驱水而来。司马凤随他来过几次,觉得实在好笑,回去之后常以这事情取笑迟夜白。
天色已晚,但清元子让他连夜走,以向司马凤显出自己的拳拳诚意。
迟夜白把木板拿在手里,没什么精神地道别。
清元子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更加不爽。又见他一身白衣,衬着净白的面皮,在黑夜烛火中竟似毫无血色。
“你多跟司马学学,别老穿这种白惨惨的衣服,师父又没死。”清元子用两根手指拈起他衣袖,“多穿点儿红的,彩的,好看得多。”
迟夜白诺诺点头,忽的想起一件事:荣庆城的鹰带回来的消息里说,那日出现在十二桥上的女人身着一身火红衣裙。迟夜白在看到纸卷的时候就猜测过,既然这女人能在瞬息间消失自己踪迹,武功必定不低。但她身怀这么好的功夫,却用摔掷的方式杀死那个小童,又觉得十分古怪。
“师父,你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哪些帮派的姑娘喜穿红衣?”他随口问道,“我知道星河门、戚家帮、鲁刀帮、黄公谷。你还晓得有哪些小帮派么?”
他没料到自己能得到答案。
“照梅峰啊。”清元子说,“照梅峰的姑娘们又勇又俏,个个都穿红衣,漂亮得不得了。”
迟夜白一愣。他飞快地在脑子里搜寻“照梅峰”这三个字。
“是荣庆城城外的照梅峰?”他说,“当年照梅峰遭遇大难,全峰上下一百六十五人只剩了一个。”
这是他从天下藏书最多的杰子楼里看来的。照梅峰遭逢这场杀灾时江湖上几乎没人得到消息,只晓得一夜之间就被邪道灭了满门。
“照梅峰上都是姓贺的女弟子,人人都穿红衣,擅长使软剑和用毒。因为照梅峰的首领贺三笑自诩为天母,每个拜入她门下的弟子都必须舍弃家姓,敬贺三笑为母。”清元子说。
“这倒是没听过。”迟夜白立刻记下了,“还有当年为何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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