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错愕的抬头,那芬芳的气息从来没有如此浓郁明显,整个包围了他。容雅闭上眼睛,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笛声突然中断了。
柳川抬起头,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档,他坐在寂静之中,竟然会觉得有点忡怔。
阿镜端着茶水推开门,抬头,一怔,立刻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轻轻的贴着他的脸,少女微微的喘息,在他的唇边辗转着说:「那天,我……看到了。」
容雅迷迷糊糊,应了一声道:「什么?」
「哥哥的,握了容桑的,手,对吧?」
只觉满怀都是温柔如梦。云里雾里的魂魄这才回到自己身体,容雅整个脸都发了烫,往后退了退:「这……柳川小姐……」
「你不用,急的,回答。」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让人无法直视:「我只是……我的心意,表白,对你。
「我爱你,容桑。」真理子的唇,在他耳边轻柔地叹息:「我最爱你,容桑,最爱你。不要,忘记。」
容雅不记得那天自己怎样狼狈地离开领事馆,怎样坐上车,怎样回到家的。
一直到回了家心还在怦怦乱跳。
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好久,一颗心好像还在天外云游。唇上仿佛还留着那温柔触感,齿颊间还充满甘美余味,满襟满怀都残留那芬芳气息,动一动也会有暗香盈袖。
一个人坐在那里禁不住的微笑,然而渐渐的,微笑消失了,眉宇间换上了一片黯然。
沈汉臣这头兴冲冲的去了陈主编推荐的天津新闻报赴任。
新闻报的主编顾清影很热情的接待了他,给他安排了住处,又和沈汉臣聊了聊当今的局势和经济状况,沈汉臣狠啃了几年马克思着作,也颇有了些心得,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想法谈了谈,顾清影倒十分赏识,便请他在时政版做编辑,每周向报社交一篇社论。
文人向来注重以笔称世,沈汉臣在上海晚报的副刊部搞着一个没盐没味的小版块搞得憋屈,这下方觉得有了用武之地。当下回去就打起精神,开始细细的琢磨长久以来郁积于心的时局见解评论。第一篇社评谈的是中国以及国际上的当前形势,判断中日之间的军事对垒将由日本的步步紧逼转为长期的相持不下,中日之间的政治活动就快出现新的变化。顾清影阅读之后对沈汉臣刮目相看,从此认定沈汉臣是个埋没了的人材,有意提携栽培。
天津新闻报是国民党的宣传部新搞起来的,人手少,因此每个人负责的任务多,反而觉得十分充实。虽说报社小,但是顶头上司却赫赫有名,当时国民党的宣传次长陶希圣。
来了没多久,沈汉臣就有幸见过陶希圣一次。这个着名的政治人物待人接物非常亲切。顾清影向陶希圣介绍说,「这位年轻人将是我们报社的主笔了。」陶次长伸出大手握住沈汉臣的手,微笑着看他:「年轻人,叫什么名字?」沈汉臣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次长级的人物,不免紧张,但又强作镇定,只怕失了庄重:「小姓沈,沈汉臣。」
「沈汉臣……我有印象,那篇国际形势风云谈就是你写的吧?」
沈汉臣万万没料到国民党高层也曾读过自己的文章,激动得全身都热了,除了点头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先生头脑很清晰嘛。是个人材,前途无量。」陶次长说着,又去视察别处了。
过了好久沈汉臣仍觉得心潮起伏,简直想要啸歌。
从此之后,沈汉臣写得顺手,一篇接一篇,一发不可收拾。
把见过陶希圣的好消息说给容嫣听,当时他们正坐在码头边看海。初春阳光明媚,大海一片蔚蓝,容嫣双手撑在椅子上,望着远方,听着他的话,转过头来向他一笑。尘世一片晴好。
自从到了天津,沈汉臣觉得现在的情况什么都称心如意,生活起来越来越有意思。若非要说美中不足,只是除了一点,要见青函时不太方便,必须得到秦家班的大院去找他。去得多了,沈汉臣自己也不好意思。有时撞到肖碧玉,肖碧玉倒是友善,还会和他打招呼,只是那一双桃花眼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沈汉臣最怕他。
秦家班长期养着个不能唱戏白吃饭的角儿也不是办法。秦鹏左右活动,找到了天津警察局刘队长,希望可以疏通疏通和青帮的关系。
刘队长是个爽直的小个子男人,四十上下,留着八字胡。见了容嫣,听了他一番述说,觉得很是惊讶,说:「原来你就是容二公子。前些日子我有个上海警队里的老兄弟,专门从上海打电话给我,说他有个姓容的兄弟来了天津,叫我好生照看。对不起,我是个不听戏的粗人,不知道他说的原来是上海来的秦家班的容二爷,更不知道你和青帮还结了这些梁子。」
容嫣听到他说到上海员警队,不禁道:「是杜长发杜大哥吗?」
「是。」刘队长又道:「你杜大哥还说了,要是看到你,就告诉你一声,你们家老太爷很记挂你。两父子没有隔夜的仇,有天大的事,也可以回家再商量。」
眼泪在那一瞬间充满容嫣的眼睛。
他急忙别过脸去。
刘队长只作不知,端起杯子喝了杯酒,停了一会儿,道:「怎么样,回家去吧?」
回去,怎么回去?秦家班会放人?还有,跟着自己跑到天津来的汉臣怎么办?走到这一步,容嫣只觉得已经进退两难。
拚命的往里收了泪道:「刘队长,谢谢您的关心。您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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