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关朔。”吴双又说,“他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很难再改的了,他跟那个汽修厂子里混着挺好,我出门能认识自己家方圆二里地的地方也挺好,我们没什么大的想法,就这么混着吧。每次我看到他我都觉得特别难过,也许他不应该变成这样,他原来也不是这样的人,是我害了他,你懂我的意思么?”
隋飏想了想,似懂非懂。他隐约觉得,关朔好像是陷在泥潭里的人,他自己上不来,也要拽着吴双。吴双是可怜他,也可能是赎罪,竟然真的傻呵呵的陪着关朔,一点也不曾想过是否要离开这样的生活。
他们幼稚的内心中都有很奇怪的义气,他想,关朔这个样子,自己是不能撇开他的。他们都叫他要好好学习,当一个家长和老师眼中的好孩子,那他就真的要变成和隋飏一样了,他学不会也办不到,他也不想以这样的身份离开关朔。如果他那样做了,他就好像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撇了他的铁磁去寻找光明生活了,这是不可以的,他很痛苦。
玩世不恭的吴双也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敏感,他会把一些事情想的特别复杂也特别认真,这在大人眼中是胡闹,但是在他、或者他们的眼中,是天大的事情,关乎原则。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阵,吴双都走到地铁站了,在未进入光明地界之前,隋飏拉了拉吴双的手指,说:“路上注意安全,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吴双站定,低着头忽然说:“当初关朔是替我打架才进去的,因为有人传我俩关系……那个。”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就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看向隋飏,说,“我和关朔关系再好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但是你却说‘互相帮助’是正常的,所以,你是么?”
隋飏缓了好一会儿,往后退了一步,摇头说道:“我不是。”
“那就好。”吴双朝他挥手,“我走了,再见。”
第17章
郁达夫说,他不远千里从杭州赶到青岛,又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是想尝一尝这故都的秋味。这北国的秋天若能留得住的话,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三分之一的零头。
诗人大家总是爱着北京的秋天的,中秋节前后是最好的光景,明媚清淡,鲜少忧愁。
吴双去找关朔玩儿了,他平时很忙,周末也很少休息,只有放假这天得出半天空闲来。吴双是去厂子里找他的,那会儿关朔在收工,他从一辆开着盖的跑车后面出来,身上还挂着机油。吴双长大眼睛问关朔,你可以修这个了么?关朔笑着摇摇头,说只是师傅让他来看看,他还不够格。
他说话的时候顺手把手指上的机油摸到了吴双的脸上,吴双下意识的用手背去擦,顿时就像是被画了胡子的猫,关朔笑道:“怎么跟猫洗脸一样,得了甭擦了,我带你去弄弄。”
两人收拾了一会儿离开了汽修厂,厂子在丰台,那边儿吴双不是很熟悉,光是公交倒地铁的就绕了他好久。他问关朔:“咱们怎么走?”
“我车你。”关朔学着香港电影里的粤语口气跟吴双说话,但是他说话太垮了,粤语的音调他也发不出来,说的僵硬奇怪。吴双噗嗤笑了出来,说:“车我去哪儿?”
“咱们上北海公园划船去吧。”关朔说,“好久没去过了。”
“哎呦北海公园多贵啊!”吴双说,“颐和园怎么样,便宜点,昆明湖还大,随便儿划。”
“太远了。”关朔指了指前面一排自行车说,“我今儿骑自行车来的。”
“你不是骑摩托么?”吴双问。
“限号。”
“甭操猫了!”吴双说,“头一回听见摩托车还限号的。”
关朔笑笑,说:“骑自行车怎么了?骑自行车我就不是你哥了?”
“哎哟丢不丢人呀!”吴双看着关朔推出来一不知道哪儿淘换的坤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当关朔拍了拍后面的车座时,他还是颠颠儿的坐了上去。
从丰台到北海公园要骑好久,关朔带着吴双也没觉得太累。他工作有段时间了,又经常需要干体力活儿,比成天到晚街头打架混日子的时候还结实了一些,又正值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哪儿会觉得累呢?
关朔带着吴双穿过一条又一条古老的胡同街道,那些尚未拆迁的大杂院保留着这座城市最后的生活习惯和气息,只要没有走到界面上,这个里就保持着宁静,没有什么首都的热闹和体面,有的只是他们小时候熟悉的家门口。
秋意还未来的太浓重,仍旧有夏天的尾巴,天气已经是凉爽的了,还有干净的风。中秋节大家都出门了,路上的车不是很多,阳光透过树荫投下斑驳的影子,密密麻麻的,关朔载着吴双,少有的悠闲。
“双儿。”关朔回头说了一句,“哥骑不动了。”
“不管。”吴双靠在关朔的后背上,“你自己选的,哭着也得骑到头。”
“小兔崽子。”关朔笑道,他嘴上说自己骑不动了,可未见什么疲态。路不宽,两边是各种小店,红墙绿瓦,卖吃的卖玩的,店主人懒洋洋的看着铺子,偶尔有流浪的猫狗经过,也俱是一派懒洋洋的样子。
音像店的喇叭开的大,没放什么烂大街的三流网络歌曲,这年头,实体已经不景气了,多少卖个情怀,放的音乐离着关朔和吴双的年纪很远,大约属于最为绚丽的八十年代,曲调悠扬浪漫,只言片语道破甜蜜哀愁。
关朔跟着那个调子哼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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