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走不了,你不是知道吗。”
“……那,可有什么话要传达?我可以……代劳。”
女子轻嗤一声:“你在可怜我?没有必要,而且妇人之仁。”
“我知道信行所履,不欺暗室,不知道什么叫妇人之仁。”
听此,女子倒是微微愣神,她好一会才似是玩笑的开口道:“……若我早生些时日,怕是要迷上你了。”
“你师尊……”女子略做犹豫地问道,像是在提起什么不愿多聊的事:
“……这些年…你师尊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什么?”月离弦略做不解。
女子侧过脸来看他,面色忽地有些不好:“你不知道?也罢……他若有什么安危,好歹还有莫庭轩护着。想问我怎么了?”不待月离弦问出口,她便说道:
“我好不容易追踪到他的气息……他现在情况不妙,准确来说是很不妙。”
女子像他展示了一个画面,月离弦瞳孔微缩,眼底只剩下那个发襟微乱、手制清绝的人。
月离弦看惯了他风行率真不染纤尘的模样,仿佛这世间少有他师尊对付不了的东西,他心里也清楚师尊虽厉害,可也不是无所不能,但若是当真让他见到仙宫翎衣衫破损的受伤模样,月离弦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涌动,这比他意识到自己的不敌还要难受上更多。
“……这是在哪里?”月离弦好一会才说上话,发出的嗓音略带些喑哑。
“如果没想错,应该是蛶玖阁,按罄灵宗的规矩,是个别弟子的锤炼之地,关于这些,你应该要比我知道的多。”
蛶玖阁对外只显三层楼阁高度,内里另有玄机,入阁中三分实境七分虚幻,成功破三层才有入虚之契,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仙宫翎早就不在属于实境的范畴了。
月离弦紧紧凝视着仙宫翎不惨情绪的冷酷眼神,要是师尊在的是那实处的范畴还远不至于让人这么担心,可若是脱离了这个范畴,会受伤的就不是只有身体了。
每一层内都有时间限制,就算是提前突破了障碍,也要在阁内待上足够被认可的时间,待的时日越久损耗越大。这个时间也不是固定的,而是根据入阁人的情况而定。内在元神受损有多危险,月离弦还是清楚的。
“……不走到负荷极限,他怕是不会回头的。”
月离弦眼看着他师尊踏上步梯,白衣上混了尘与血迹,转角便没了踪影,心里不禁捉急:
“师尊现在在几层?”
“刚入七层。”女子皱起了眉。“第六层魂识就受损,他还想强撑到几层?罄灵的教条是这么教人的?不要命了?!”
女子显然是怒了,还是忍了下来,她终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不甘心道:
“……莫庭轩…怎么舍得?”
月离弦困惑了起来,师尊若只是在罄灵内,那些人怎么会让他受这般伤?
一枚石子被轻轻投掷到不远处的湖中,却是径直沉下去,没能激出多少水花,女子发泄一般,又捡起一个石子丢出去。
“别看我,我都自顾不暇了。”
少年情绪低落了下来,他只得极为失落的垂下眸子。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气氛异常沉重。
最后,女子似是忽然受不了这种沉闷寂静似得,站起身来打破平静,她一扫y-in霾,终是说了句:“我要救他。”
“……我要救他,要你帮忙,做的到吗?”
月离弦自然应允。
“我长久困于此处被时间遗忘,也早就融成这里的一部分,从这里出去的风险极大,而你不一样。我可以为你护阵传送助你离开此处,但我不能信你,若是想要出去,留一魄或者一滴心脉之血给我。”
【月离弦,不能给她】绝染察觉到少年的动摇,终于出声好让他‘清醒’:【别做盲目又损己的蠢事。】
“你可以不信我,正如我不能完全信任你会去冒着危险救阿翎一样,就算他是你师尊,我也不信。”女子眼底的轻蔑之意又回来了,她微眯着眸子,生来就上扬的唇角带来的却不似是让人亲近的感觉,反而更像是高人一等的姿态。
“留一魄的风险是不低,可损一滴心脉血与你性命无忧,外来人的血对我闯出去有助益,你若是这点牺牲都不肯,又如何要人信你?”
“……我知道了,该怎么做?”
月离弦只觉得心口霎时间痛了起来,心脏微缩,在他下意识的用手捂向胸口之时,才后知后觉已经不痛了。这期间维持的时间不长,月离弦并没有来得及注意是怎么被取走血的。
女子施施然的收了手,浑然不顾对方有没有恢复过来,又接着指向先前的方向:“你走这处,到时我护你出去,我过湖心,若是成功自会联系你。”
月离弦舒了口气,没有犹豫的往那处方向走去,他现在心里只牵挂着那个人的安危。等走到那处时,眼前白茫茫的虚处更加不实际了,无论他再怎么往前走,那处似是与周遭脱节了一般就此静止了,他想是应该就是此处了,这才又回身看向女子,问道:
“如若到时,前辈没能闯出去怎么办?”
“废话真多。”
女子信步至湖心处,衣摆轻拖在湖面上,每踏一步便生出一圈涟漪。
“那就先恭喜你,成功逃离,还免得受我挟制了。”
衣摆拖出的痕迹又悉数把先前的涟漪盖去,她亭亭伫立在湖面之上,被踩在脚下的粼粼湖面更像是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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