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夫人如此失态是有原因的,因为龙且他们回山了,不仅带回了项梁的消息,更带回一个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人项超,项籍兄妹俩的亲生父亲。
几年的杳无音讯,又是从战场那种地方消失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居然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重新见到亲人,项超自己也是难以置信,沙场事生死事,几乎每一次出门他都做好永别的准备。
时隔多年,项超有点不敢见自己的女儿,因为不想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变成别人指指点点的怜悯对象,这一切更不能被女儿收归眼底。
所以龙且他们回山之后并没有将消息扩散开,而是悄悄的叫出项夫人由她转述。
一座木屋中只留下父女俩,二人互相看着都有些不敢认,几年的时间孩子变化会有多大自然不用说,项超相比离家时已是天壤之别,昔日英俊的面庞胡茬唏嘘,张扬锐利的眼神一片忧郁,眸子里的盈盈水光更是从未有过。
“爹?”
“然然都这般大了,爹都不敢认了”
“爹!”
一声长泣,小女孩归巢的乳燕般投项超怀抱,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腰身,生怕一松手父亲再次消失不见。
项超脸上稍微一僵,抬起大手在女儿头上摩挲,上一次见面,她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小豆丁,一眨眼,女儿大了,此时此刻,项超有些后悔,后悔因为自己执拗错失见证儿女的成长的机会。
“然然,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爹再也不走了”
说话间,这个八尺多的汉子也有几分哽咽,怀里的小姑娘可没那么好哄,不依不饶道:“爹爹骗人,你上次离家时也是这么说的,这一走就是好些年呜呜”
时隔多年的临别之语尤记心田,项超又是感动又是尴尬,父亲的责任没尽多少,现在又来拖累女儿,他的神情暗淡许多。
“然然,我的乖女儿,这次爹爹不骗你,只要你不嫌弃,爹反正以后也骑不得马打不得仗了,就陪到你烦又如何”
让一只雄鹰放弃翱翔天空的梦想何其艰难,自从受伤之后,项超不止一次的想过自我了断,要不是有兄弟陪伴,怕是早已将想法变成现实。
就在二弟消失的那几天里,他还以为连亲人都放弃自己了,哪知转变来得太快,骨肉血亲的消息接踵而至,直到被抬上山时,项超的脑子依然有些迷糊。
这一提醒,小项然终于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从始至终,父亲一直枯坐滑杆之上,厚厚的裘袍盖住双腿,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打算,要按以往来说,父亲哪次回家不是抱起自己转几个圈?
“爹你的腿”
“不碍事,一点小伤。”
项然狐疑的转转眼珠:“爹爹跟龙且大哥他们一起回来的,那就是见过子期哥哥了?怎么样,他怎么说?”
项超有点纳闷,这一路上几个少年说的最多的就是虞子期,那个小子他也见过,除了有些深沉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怎么到处都能听到?
“子期?你说姓虞那小子?他也束手无策,然然,你似乎很相信他?”
“当然啦,这山上除了叔母就数子期哥哥对我最好,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项超总觉得气息有点不顺,疑惑的问道:“比你大哥还亲近?”
“大哥总是忙着习武,很少管我的,而且子期哥哥不喜欢兄长靠近我和阿虞姐姐,说是他手上没轻重,怕伤着我们。”
都说以己度人,项超好久没跟家人相见,自然认为天下至亲全是一样的相互思念,听闻儿女之间还不如一个外人亲近,他立刻把缘由归结到虞周头上:呸,老子当年也是一员猛将,从没误伤过家人,这小子妨碍亲情着实可恶。
“就算你信任他,也不能跟大哥疏远吧?何况还是毛没长齐的臭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让我女儿如此推崇!”
“爹子期哥哥的本事可大了,这山上许许多多东西全是他的主意!旁人以为都是师父的手段,只有女儿知道,那是子期哥哥假托师父之名弄出来的。”
项超路上早已听说过黄石公,名动八方的高士跟乳臭未干的小子相比,他疯了才会把项然这番话当真,只当是那家伙哄骗自家女儿,少年人嘛,总想显得自己无所不能。
“好好好,小然,魏国老现在何处?为父何时可以去拜会?”
“呀,爹爹不说我都忘了,师父近几日不在山上,可能过些天就回来了吧?爹爹放心,子期哥哥治不了这伤必然因为缺医少药,只要您到了这,女儿一定治好您!”
“呵呵,小然真是好志气,那好,等魏国老回来,就让我女儿一并给为父治伤!”
项超倒是宠爱闺女,一时兴起浑不顾伤势是否吓人,只想着魏老诊治的时候自家女儿能学些东西也是好的,至于这百十来斤?亲人团聚之后他还真不在意了。
“爹爹等着,女儿去拿药,这些都是山下没有的,保证药到病除!”
项超行动不便,一个没拉住小姑娘已经迈着短腿跑了出去,只好笑着摇头等待,国没了、家没了、父亲没了、自己的军门生涯也毁了,项超只把一双儿女当作日后的所有,他打定主意,就算女儿一会拿来毒药也一口喝下。
“爹爹,快喝吧,我从韩伯父那里偷来的。”
项超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我项氏女儿想要什么何须去偷了!
“这是什么?”
项然拍开封泥,阵阵酒香透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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