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应该算在我的身上,你何时杀我呢?”
“小陵——”
“来人,送贤王回宫!”
舒陵加快脚步,转身走过门桥,渐渐消失在了舒谨的视线之中。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
沙哑的笑声中却带着些清脆,就像敲在闷鼓上的瓷器,每一下都是破碎的前奏。在宫人的搀扶下,贤王回到了昨日暂住的寝宫,一路行来,在庄严尊贵的九龙浮雕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剪衣,清洗,层层的血痂覆盖了下身大半。
徐老见此,也只得无奈抬手,拿起笔墨重新改了药方的剂量。
“今早走得急,还不曾问过太医,孤还有多少时间?”侧卧在榻上,舒谨不经意地问出的话,引得年老的太医笔下一顿,污了几道笔画。
抬手装作毫不在意地继续写着,却无法忽略那凝在身上的目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太医停笔将药方折好,放入锦囊;再放置在红木金漆的托盘上,一举一动,熟练无比。
随后,太医才转身看向榻上的人。
同昨晚一样一字一句地认真说着,花白的胡子随着嘴唇的动作一颤一颤。
“王爷若好生将养,应该有三五之数。”
“如现在这般呢?”榻上的人有些无聊地拾起一缕头发,轻轻扯动。
“今年冬至,是道坎,全看王爷的福泽了。”
舒谨皱了皱眉,因为手中突然断了一丝头发,软软地缠在手指上,舍不得扔掉。
“嗯…”
一声过后,太医知趣退下,只余一人榻上浅眠。
梦中有人喃喃自语:
“孩子!救救孩子!他也是你的骨血啊!”
“皇叔,对不起!”
……
舒谨
——我伤得那么重,他怎能全身而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修两章,中午12点准时更新一章,存稿箱里放着,自动更新啦啦啦!
☆、回府
次日,贤王离宫回府,抱病不出。
天子并无举动,只吩咐礼部抓紧筹划册封典礼,欲册前朝太傅之女王氏青婉为后。天子年逾二十,后宫却空置无人,连一脉子息皆无;往日里有着摄政王在旁纵容着,群臣从来没有任何话可以说出。
可如今摄政王不再上朝,天子似乎也想通了许多;这般吩咐下来,自有人尽心尽力地去完成。
夏末之时,冷秋愈近,这新朝也似乎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薄暮冥冥,窗前静坐。
舒谨放下手中的茶杯,许久才回过神来,垂首看了看跪在身前的白发宫人。
“福叔,十年了……”
浅笑铺满面容,在一片苍白的容色中漾出点点墨色,双眼却粹了冰雪。
“是的,已过十年!”
宫人喑哑的声音传来,佝偻着背;静默地跪着,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摇晃。
“老奴去了,还请主子珍重!”
说罢,那背愈加佝偻,仿佛就要折断。稀疏的白发衬着眼角的皱纹,浑浊的眼中没有了光亮。
宫人走后,门外侍从们只见贤王转头看着窗外,那从茂密的常青树。
终于,有些了然,有些疲惫。
午时,宫中抬出一卷竹席,包裹着冷却的尸体。
守门的侍卫只能看见天子策马而去后飞扬的尘土,死寂的皇宫第一次沸腾,那亘古以来包容一切的眼第一次凝望钟楼街边的贤王府。
跳马下来,未等王府侍从反应,天子已奔入大门;挥鞭而行,掀翻了阻拦的侍从。
舒谨看着冲入府中的舒陵,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
“舒谨!”
天子闯进门来,见他这般模样,却突然没了言语。
多久没有见他这般笑了?
往昔的记忆仿佛就是一场繁华的梦,原以为昨夜就是尽头,可今日却又再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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