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啊,你当真了。”柳成涵笑说。
柳条儿沉默,柳成涵笑说,“阿伢说合过八字的,就是真的合过了,难道阿伢还要害我不成。”
“你嫁进来之前,知道我是这么个破身体吗?”柳成涵问。
柳条儿点点头,“媒人说你是富贵身子,不能多动,也不能累,但好好的活个几十年也是没问题的。”
“后悔吗?”柳成涵问。
柳条儿拼命的摇头,“我只怕真的是算错了,克着你了。”
“不会的。”柳成涵说,“我一见你就欢喜,怎么舍得死。就算真的有一天我走在你前面,那也是我本身身体的原因,和你没关系。”
“你若是听到别人有嚼你的舌根,都不需要理会。只要我还好好的活着,谁也不能把克夫的名头扣在你头上。”柳成涵说到这微微一笑,“为了你,我也会争取多活几年。”
柳条儿噌的一下脑袋上都要冒烟了,眼睛不敢看柳成涵,嘴巴张开又合上,突然像被蛰了屁股一下子就站起,“嗯,我去准备早饭,煎药,还要去浇菜。嗯,我好多事,先出去了。”
柳成涵看着他兔子一样蹦出的背影,哑然失笑,说好的休息呢。
柳条儿走到院子里天还是蒙蒙的灰,他走到井边打了水上来洗脸,冰冷的井水扑在脸上都降不下热度。柳条儿捂着脸,竟心情轻松的笑出来。
这是他嫁进来第一次笑。
没人知道他在并不美好的chū_yè后就得面对一个病在床上无法起身的夫君的恐慌。没有人在意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人给他温情,只有他自己适应,忙家里的活,忙着照顾夫君,还要被人指指点点是不是克夫。没有人知道他的压力。
柳成涵今天的话好像是无望的生活突然照进来一束光,好像是本来已经预见悲剧的人生出现了新的拐角。柳条儿不怕吃苦,他怕辩驳也无法辩驳,逃也逃不开,就算死了也会追加到家人身上的舆论。柳成涵今天说了这句话,哪怕他要在床上躺一辈子无法下床,柳条儿都会好好伺候他。
心甘情愿。
柳成涵就算烧退了,也不敢马上下床出去走动。柳条儿出去劳作之前问了柳成涵的意见,在床头柜上放了茶水和书本,安置妥当了才出门。
柳家人口少,院子也比较偏僻,不是村子里人必经的路上。周红梅上午一般都在佛堂念经,不会在院子里走动。院子里也没养牲口家畜。所以等柳条儿一出门,柳成涵瞬间就觉得天地一片静谧了。
柳成涵拿着竖条的没有标点符号的书也不是那么容易看的进去,看不进去,就想东想西的想的多。
说来柳家不养牲畜还是因为原身。柳成涵闻不得异味,所以周红梅就没在院子里养牲畜,连鸡都没养,要吃鸡蛋都是去和村子里的人换。
现在的柳成涵依旧不喜欢家畜的异味,但是他不会像原身那样单纯,好歹也是做过主管的人,经济账还是能算好。柳父之前留的那些家底,若说在柳成涵大病小病不断的长到这么大还剩下不少,那就是扯淡了。所幸周红梅家境不错,嫁妆丰厚,兼之在镇上的哥哥时常有救济,周红梅也精打细算,日子还算过的不错。
但是在柳成涵大婚,大病之后,家底大概也掏空的差不多了。柳家的经济来源很单一,就是柳父去世前置办的二十亩私田,柳成涵还有二十亩授田,周红梅有十亩的桑田,也是授田。人口少就地少,不过柳成涵身子弱,周红梅也不擅长种田,就这几十亩田从下秧到收割都是请的人种,去掉七七八八的也就挣个一年的口粮。
柳成涵过年时候会给人家写对联,偶尔也会帮人家写信,因为周红梅不愿意他多做这些,所以收入也不稳定。
哦,对了,这地儿现在还没有科举,做官都是靠举荐。不是士族,大官做不了,文书小吏辛苦又琐碎也不需要知识分子。
是的,柳成涵在上柳里也算个高知分子了。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好多事都不能做。上了几年私塾识字后,他爹给他买了许多书在家里看打发时间。这也是他爹有本事,而且真心心疼儿子,买这些书的钱不少于买地的钱了。
看来增加收入的点就在这上面了。柳成涵想,现在当务之急是顾好自己的身体,说真的,要是能保证不病,每年都得省很多钱。身体要不好,就算他想做什么,周红梅也不会让他做的。
这时期已经是春耕后了,田里地间也没什么活,柳条儿去菜地浇水,检查一下地里禾苗长的怎么样,就挎着篮子去桑田采桑叶回家喂蚕。往年周红梅养的蚕也就够交税和做几身衣裳。柳条儿嫁进来后就盘算着要多养点蚕,这样就有多余的蚕丝能换钱了。还要开点麻田,阿伢和大郎都不穿粗糙的麻衣,他可以做几身干农活时穿的衣裳,多的也能换钱。
“柳条儿——”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柳条儿抬头,“定珠。”这是他嫁到上柳里后认识的哥儿,第一个对他表示善意的人。
柳定珠就是时下最受人喜欢的哥儿长相,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会说话的水波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他第一次和柳条儿打招呼时,都把他吓一跳。柳条儿从没有和这样软软香香的哥儿相处过。
不过柳定珠有着和外表不相符的爽朗性格,两人还是很快就相熟起来。柳条儿站在原地等他靠近,“你也去桑田吗?”
“嗯,知道你这个时候要过去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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